狼王无力的坐在轮椅上，任由白子墨推行着穿梭在一处不知名的墓园之中。
现在狼王的身体已经近乎完全透明，仿佛随手一戳就会破碎掉的跑跑一般。
如果不是身上干净整洁的军装的遮掩，白子墨甚至可以看到他那同样淡化的内脏。
所幸白子墨的伪装术可以对别人使用，否则单是推着狼王走在街上就足以吓到一群路人。
狼王晃了晃头，示意白子墨停下。
白子墨停下了脚步，面前是一尊小小的墓碑。
刚才他们已经拜过狼王师傅的墓碑，现在，两人面前的墓碑是狼王妻子的。
“沈飞林爱妻之墓...”
白子墨勾起嘴角，笑容却满是苦涩。
“狼王，名字倒是不错啊。”
“呵呵。”狼王也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要不是来到这里，我都快忘了自己姓什么了。”
“赵松那龟孙子都和你说了？”
“没，就说一点点。”
狼王低下头，艰难的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串吊坠，仿佛他手中握着的是许久不见的故人的手一般，他细细的打量着，像是在打量她手上的皱纹。
“我以前有没有和你提过，我没加入影狼之前的身份？”
“听说过。”
“也是，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白子墨将手放在狼王的肩膀上，为他缓缓注入灵魂之力。
这并不能救狼王的命，他只是希望狼王多留一会，他明白，狼王背负了太多的东西，需要向别人倾诉一番。
如果这能让他走的舒服一点的话。
有时候，和解来的就是这么突然，只因一份责任一代又一代的传承了下来。
“我是被狼养大的，就是你们口中俗称的狼孩，不过我运气比较好，没有跟着一群狼在山林里生活一辈子。”
“我遇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李欣，学会写的第一个名字，也是李欣。”
“我和她算是国内最早的一批异能觉醒者了吧，当时影狼刚刚成立，我和她顺势在李师父的带领下加入了影狼，成为影狼第一批组员。”
“当时觉醒的异能者并不多，实力也不是太强，我们影狼的任务就是寻找这些异能者，愿意被收编的最好不过，如果不愿被收编并表现出犯罪的倾向的，我们会直接做掉。”
“这段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在第一次王之竞选结束之后吧，我们了解到了圣王计划的冰山一角，于是为了阻止圣王，我们用了许多见不得人的手段，将我们自己的人送到圣王所在地区的高层，并收集关于圣王的情报。”
“可惜，没过多久，我和李欣在执行计划时被圣王本尊发现了，李欣和李悦是双胞胎姐妹，她们的异能也是一模一样。”狼王抬起头看了白子墨一眼：“那是第一次李欣向我献祭，也是最后一次。”
狼王伸出手，轻轻拂过李欣的墓碑。
“连尸体都没留下，里面埋着的，也不过是她生前最喜欢穿的一件衣服。”
“所以...李悦姐也是？”
“嗯...”狼王缓缓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你别看李悦那么年轻，那是因为她在一次执行任务时被一名冰系异能者冰封了，当时她所有生命特征降到最低，时隔多年还是我把她从冰块里面带出来的。”
狼王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如果当时他没有将李悦带出来多好，他已经害死了李欣，现在又害死了李悦，而她们两姐妹之间唯一的差别，可能就是他无法回应李悦那埋藏许久的感情。
白子墨的脸色开始泛白，这是他过度消耗自己灵魂之力导致的。
“悦姐不后悔，这就够了。”
他安慰道。
“无所谓了。”狼王轻轻挪开白子墨的手，任由自己的灵魂之力飞速消散。
“还有什么想说的没有？”
狼王张开嘴巴，但他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先不告诉白子墨。
“剩下的，就靠你了。”
呯——
一道裂纹突然出现在狼王的脸上，他嘴唇微动，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呯、呯。
像是花瓶落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一道道白光从狼王身上的缝隙里亮起，顷刻间，狼王的身体被白光冲成了碎片。
碎片闪烁着，很快就掩去了自己的光华消失，如同清晨到来暗下的星。
白子墨深吸一口气，他拿起轮椅上散落的军装，叠好，以星芒构架起通往墓穴的桥梁，将狼王的衣服也放进了李欣的墓中。
狼王走了，林观海现在还没有消息，赵松昨天已经前往西部。
这个城市里现在又一次就剩下他一个人。
独
自回到公寓，白子墨推开卧室的门。
陈静雪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过从她平稳的呼吸来看，应该只是使用异能过于频繁造成的暂时昏迷，并没有生命危险。
白子墨伸出手撩开陈静雪的秀发，看了一眼她脖子处的黑色纹路。
以前他单纯的以为那只是一道纹身，现在看来那应该就是她被侵蚀的地方，只不过与纹身融在了一起而已。
不过陈静雪那天使用了那么多异能，侵蚀程度大幅度加深，现在仅凭纹身已经遮掩不住那黑色的纹路了。
“嗯——”
一声嘤咛响起，白子墨连忙缩回手。
陈静雪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张开。
她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坐在床边的，隐藏在黑袍之中背对着她的白子墨。
“...好久不见。”
沉默片刻，陈静雪低声道，打破了两人之间的沉寂。
“嗯。”
“我哥他...”
陈静雪轻声问道，她试探性的看着白子墨，语气里带有一点点希冀。
“...抱歉。”白子墨语气僵硬道：“他走了，我亲手送走的。”
他本可以编造出很多理由来掩饰她哥哥的死亡，但白子墨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
白子墨始终背对着陈静雪，他没有用伪装术，所以现在他暴露在空气中的样子是那么的狰狞恐怖，如同故事里的吃人怪物一般。
沉默，两人都沉默着，但两人纠结的情绪却在空气中不安的躁动着，屋里的温度明明没有变化，心脏却好像被火焰灼烧着一般...
陈静寒对陈静雪意味着什么，白子墨已经调查过了，通过狼王留下的资料。
他们被杀手组织选上，是陈静寒一直保护着陈静雪，让她在那片吃人不吐骨头里的地方活了下来。
白子墨不知道自己在陈静雪的心里究竟占了多少的分量，但想来，应该是比不上一直陪伴着陈静雪成长的陈静寒吧。
感受到背后那灼人的、待着质问的目光，白子墨张了张嘴，‘是你哥哥让我动手的’这句带有狡辩效果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痛苦如潮水一般袭来，将两人紧紧包裹，不断冲刷着他们的心里防线。
“你饿了吧，我去买点吃的。”
白子墨站起身，套上伪装，逃也似的向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