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的快乐生活

作者:落梅横笛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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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楚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有一小吏名为李斯,年近而立。李斯的父亲早年曾师从荀子的弟子,担任县府文案(师爷),供职四十多年,伺候过了十几位县官,他为人诚篤,忠贞敬业,县域内颇具人缘,最终告老还乡,其膝下只有独子名为李斯,自幼教其文笔,李斯颇有才气。官府感李父服务多年也无什么积蓄,为助其养老,就特例安排为其子李斯在县衙谋了一个美差--担任府库簿记(相当于现在的县财政局会计),平时的工作辅助上司主管登记收纳、稽核钱粮赋税、管理官府平准仓库,丰年储备,灾荒年赊济灾民。

李斯当的这府库簿记,是个芝麻官下面的小芝麻官,可它是入官籍的,正式在册的大楚国国家公务员。说它是“美差”不是说每月挣得铜钱月谷多,而是在这个任上,因为能够识文断字、识数,官府公务上经常迎来送往。若是个头脑乖巧的,可以投上级所好、取悦攀附上去、一般晋升较快。古代民风极其淳朴、识字的也不多,识字本身就是个鹤立鸡群的优势,何况这李斯还写的一手好字!只是不知那时候,有多少人去找他写个条幅、春联什么的。不过,李斯所记录的账簿极其工整、详实,颇受主管县令、上级稽核官员们青睐,人品又诚恳老实、谦虚谨慎、艰苦朴素,他是楚国青年干部梯队中,获得重点培养的好苗子。

19岁时李斯娶楚国织户的女儿--16岁的楚湘为妻,夫妻两个育有一子,名为李由。作为小吏,李斯整日忙于公务,妻子在家整理桑田、采茧缫丝、印染纺织,小两口劳劳碌碌,辛苦持家,李斯的日子过的虽然艰辛,免不得为生活琐事拌嘴吵闹,但也和和美美、相对清闲自在。李斯家族的地位和生活水平在当时的楚国,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有君王、贵族、豪强富户,下有佃农、贫农、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李斯家族的社会地位恰好就在中间。

李斯的理想不高,就是勤勉做事,力争能在仕途上再爬一些台阶,实现进入县级领导班子、光宗耀祖的美梦,至少也要多赚一些银两,好歹翻盖一下自家的房子。。

妻子楚湘的理想是:自己亲手做好的绫罗绸缎能够卖上个好价钱,补贴些家里用度,给夫君李斯、儿子和自己做几套体面的衣服。毕竟丈夫是公家的人物,内里挣不挣钱,面子总得光鲜些吧?这样,自己在姐妹们跟前,也会觉得体面不少,也就没白受那些苦!--诸位要知道,一件楚国官员的合体袍服,还是最寻常的装束,最少需要10两银子呢!各级官员的冠服、配饰都有定规,衣服可不是乱穿的。百姓不用看官员的印信,只要观察官员的穿着,就能识得父母官是“官大还是官小”,这就是古代“只认衣裳不认人”的由来。

李斯的妻子楚湘还有另一个心思,说来她就有些脸红了,那就是跟夫君合作愉快,生下一堆娃娃来!

李斯家族的地位和生活水平在当时的楚国,属于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上有君王、贵族、豪强富户,下有佃农、贫农、没有人身自由的奴隶。李斯的家族社会地位恰好就在中间。

蔡城东门外,丘陵起伏,野草丰茂,林影婆娑。

两匹马正一前以后在灌木林中奔驰,骑在枣红马上的是一个身着胡服的翩翩少年,只见他纵马跳跃过一丛矮树,然后猛拉缰绳,双腿夹紧马腹,战马前踢腾空而起,少年身体前倾,瞬间举起弓箭,拉满弓弦,嗖的一声,迅速向前方射出一枚利箭。

前面林间,少年射出的箭簇深深嵌入一株大树的底部,一只仓皇逃窜的野兔楞了一下,随即三越两跳,绕过大树,消失在林间。

一条黄狗追了一段,便停下来汪汪吠叫。

后面的白色瘦马倏忽赶了上来,一个头挽发髻,上着宽袍高领麻衣、下着粗布短襦、背负弩具的男子勒住马缰,此人正是李斯,他笑呵呵地说:由儿,这次可射中了吗?

少年懊恼地说:“瞄的很准,只有不到三十步远,却让这么大一只肥兔走脱了。可惜!”

李斯安慰李由道:由儿,不妨事,那兔子狡诈蹦跳,自是难射,爹爹也几次没有射中嘛。我们爷俩今日斩获已经不少啦,足够你娘给我们烧三四天兔子肉吃啰!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该打道回府去了。

父子俩掉转马头,信马由缰、有说有笑地向蔡城城门走去。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暮霭中的上蔡城上空飘渺着缕缕炊烟。

牧童悠扬的笛声时断时续、间或有晚归的鸟雀嘈杂成群地划过天空。此时,金色云端上有两只仙鹤追逐飞舞,幽幽的鹤鸣仿佛天籁。

李斯父子缓缓策马走过蔡城狭窄的黄土街道,路上不断跟熟识的人相互打招呼,谈笑几句,不觉就回到自家草庐疏篱下。

妻子楚湘腰系围裙,早就在草庐门口翘首张望,等待着父子两个回来。

“娘!我们回来啦。”李由欢快地跳下枣红马,拎起马镫下悬挂的猎物,三只肥硕的野兔,向母亲楚湘打招呼。“看,这是孩儿的猎获!”

李斯从容下了白马:“我这里还有两只,一只是我射到的,另一只嘛,是它的功劳呦”

李斯家的黄狗得意地汪汪叫两声,走到楚湘主人脚边摇晃着尾巴,邀功请赏。

楚湘欢喜地揽过儿子,眯缝着眼睛对丈夫李斯说道,“不少不少啦!只是以后别总这样,非要拖到天色晚了再回来,草冈上骑马,小心把宝贝儿子摔着。”

李斯不以为然地说:“小孩子,好歹得让他锻炼嘛!不摔打几个跟头,哪能打到猎物?”

楚湘:“好,好。俺说不过你这张嘴,不跟你争啦。由儿,快进屋吃饭去!孩儿他爹,你还磨蹭啥子哩?”

李斯摆摆手:“你们娘两个先吃着饭,我来给兔子剥皮。这多皮子,能给娘子做件皮袄喽!”

楚湘过来帮手,“由儿,把弓箭摘了。你进屋去吃饭吧,娘把饭菜做好了,饭食在锅里热着呢。哎!--先去洗手呀!”

李斯一边在磨石上磨着铜刀,一边吆喝:“娘子,这剥兔子皮,你却看不得。你去烧一锅开水。然后,把咱家那捆草绳子拿来拴在院子里就成了!”

这剥兔皮是有讲究的,要避免凿伤兔皮和尽量使免皮上少残留脂肪,并尽可能保持兔皮的完整性,不留或少留残毛和血迹在肉上,从而保证兔肉和毛皮的质量。

所以,古人及今人一般使用脱套法,就是用绳子把野兔的后脚踝倒吊起来,用锋利的小刀从尾巴处把皮子剖到脚踝(双脚都是如此),然后向下扯就行了,到兔首部就要注意慢一点了,兔首上的皮要用小刀一点点的剥,技术熟练的人三两分钟就能剥好一张兔皮。其他就是晾晒或阴干了。

李斯熟练地用刀在野兔后腿脚部转圈划开皮子,又从左右切口起刀,两刀顺切到兔子的裆部处交汇起来,麻利地将“兔皮筒”向下方拉下来,再慢慢地将野兔两只血淋淋的前腿褪出,然后就是用刀小心翼翼地分离兔子的头骨了。

给兔子剥皮的手法还有不少,便是更加血腥的了,故此不再一一介绍。不过,这些手法,李斯恐怕都是曾经尝试过的。

有些读者们,尤其是女孩儿们已经心怀善念和慈悲、目不忍视了,“君子远庖厨”,我们也就不再多言为好!

没多长时刻,几张兔子皮就悬挂在院子里了。夫妻俩又忙着将脱去皮囊、处理过内脏的野兔洗净了,放到陶锅里面。

李斯抓一把稻草塞进灶膛里去,取出火镰子小心地引燃火种,又将身边的木柴添加进去,浓烟升腾起来。彼时还没有风箱,全靠简陋的烟囱抽风助燃,只要烟道设计合理,其实薪柴燃烧的也不差。这种原始的用火方法,至今还在我国一些农村办红白喜事的时候使用,其缺点当然是取火温度上升的较慢、也不如风箱那样容易控制火候了。

楚湘捧着个细口云纹陶罐,小心翼翼地倾斜过来,将一小撮盐巴倒在手心里,有些恋恋不舍地洒进陶锅里去。对古代寻常百姓来说,食盐最为珍贵。

烟熏火燎中,夫妻两个有说有笑地合作着烹煮野兔,咕嘟嘟滚开的汤汁里渐渐散发出肉类的香味。

李斯向灶里添加过几根木柴,捧起妻子端来的一陶碗米饭和一碟咸萝卜,操弄着一双竹筷,津津有味地吃起来。

“俺肚子是真饿了!娘子,还有别的菜吗?天天就吃萝卜?有个芋头、笋子什么的也行啊!”

“兔子肉炖熟了,你尝两口就得了。明个拿到市井酒肆里卖了吧,还能换几分银子呢。”

李斯有点着急:“靠!俺费了半天劲,连吃肉吃个饱也不成?”

楚湘也不搭理他,自顾盘算着说:“五张兔子皮,纯白色的三只能卖450个铜钱,杂毛的差一些,两个能卖150个铜钱。也成!明日,就拿去街上卖给做皮货的小五子。”

李斯:“唉,这些皮子,俺不是说要用来给你作件皮袄的吗?”

楚湘:“秋冬天气又不太冷,布衣就足够了。俺一个民女,穿那些皮袄做啥?这两年才安葬过公婆,又要攒钱翻盖漏雨的房子,家里用度紧,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说,还得给私塾里的老先生,替由儿交学费。你在官府上挣得那两个钱、几斛米,哪里够家里面的用度?俺整日缫丝、纺纱、织些锦缎,忙活了一春,也才挣得不到1两银子,咱家的欠债还没还清呢!”

李斯怜惜地伸手摸摸楚湘,“孩子他娘,你也悠着点劲,别累坏了身子。”

楚湘推开李斯的手臂埋怨道:“去,去,去!满手都是烟灰,就在人家身上乱摸!你看你,明明自己会做些木匠活计,非要去官府当个穷差事,就图个面子光鲜,有人见了,给你点个头、哈个腰,那能当饭吃?嫁给你这么个窝囊废,也就是倒霉认命了。”

李斯嘿嘿笑着:“当木匠有什么出息?还不是一辈子做苦工。你老公我在官府里熬上几年,没准能晋升几级呢。万一能当上个县令,那时候,咱家可就不一样喽!”

楚湘奚落:“呸!你个瘦猴鬼。哪个当老爷的不是肥头大耳,吉人天相?你说你这身架子骨,老娘夜里都嫌身上硌的慌。你又没有银子去送礼,还想当县太爷,等着祖坟上冒青烟吧!”

李斯无可奈何地自嘲:“他娘的,至少老子还会打兔子吧。”

李斯夫妻两个的生活,就是这样在平淡的日子中度过。小日子过的紧紧巴巴,吵吵闹闹,可也有不少凡人的欢乐。(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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