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碎的阳光飘下，就像是那些淡粉色的桃花瓣，融在小姑娘的眼睛里，有些发酸发苦，让她睁不开。
小小的画扇拼尽全力才勉强撑起了身子，佯装凶闹的瞪着众人瞪着何足道，瘦小的手心紧握成了拳头。
她不明白这人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听闻村中先生给孩子们讲故事时，坏人们杀人前总是有很多话，或为了满足不知为人的阴晦情绪，或为了看猎物的惊恐不安。
画扇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但她不愿意在继续像只绵软的小羊任人宰割，毕竟就算最没骨气的小羊被宰，也会瞪那刽子手两眼不是？
何足道察觉到了小小的画扇眼中的警惕与不安，竭力放平声音，让她不至于太紧张。
只是他没有安慰小孩子的经验，只能半蹲下身子，让小小的画扇不至于感到太过压迫。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
何足道犹豫片刻，将意思确定了下来。
这是他自己的意思。
“我们没有道理杀你，虽然一般都是要杀的，不过我并不赞同这种不合道理的事情，但我终究是天道剑宗弟子，不能放任你流荡在外，对宗门名誉造成影响。”
何足道作为天道剑宗大弟子，自小秉承浩然正气，修炼天地剑意，当然不愿意残杀这种无辜的孩子。
哪怕是师门的命令，但他并不一定非要遵守，这是天道剑宗掌门都时常无奈的事儿。
“所以我给你两个选择。”
或者就此隐居在这处小山村，寥寥一生。
或者加入天道剑宗，廖廖一生。
这两个选择本质上没有区别，大抵都是将她的自由限定在了一定范围，让她渐渐被岁月杀死。
或许唯一的不同，就是监视她的人不尽相同。
第一种至多不过有一名外门弟子监视，若那人起歹心，她的性命荣辱未免会陷入风险，实难控制，毕竟极难有第二个何足道。
第二种监视她的人就会很多，大抵整个天道剑宗的年轻弟子都算是，这反倒更安全些，至少能稍稳定的活的长久，只是未免太过屈辱委屈。
听着何足道的叙述，小小的画扇沉默了很久。
她没有愚蠢的询问有没有第三种选择，这并不需要回答。
沉默了许久，直到吹拂脸颊的风停了下来，小小画扇的鬓角细碎长发也柔软的落下，拂到了耳后。
“第二种吧。”
小小的她宁静的望着自己褴褛的衣裳，又望了望那座自小成长的山村，心中的酸楚一闪而过，却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重要的决定。
“娘亲说过，我得活下去……”
在这个小山村里，她是活不下去的，或者说无法像是寻常人一样活得长久，没有双亲的庇护，没有足以果腹的家业，没有劳作的田地，甚至没有值钱的私产……
小小的画扇眼眸中闪过微嘲的情绪，不自觉的又蹲下了身子，怔怔的望着正在往陶罐里装的蚯虫。
挖了半天，只有二十几条，大约能换一小把高粱米，至多熬一碗稀粗粥。
这些衣裳华贵的仙人们根本不知道，他们并不需要杀死自己，只要在晚来一个月，就能在那处小茅屋里找到她饿死的干瘦尸体。
而今有了活下去的机会，有了像是普通人一般活下去的机会，画扇自然不会放过。
“只是做个俘虏而已……”她记得村里先生讲过的故事，觉得自己这种情况应该就是俘虏。
何况……那里有母亲的坟，她得去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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