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画扇此般，何足道也是无语。
他不好说更多，毕竟画扇还没有显露出更多的想法，若以无端之由来约束画扇，反倒不是君子之举。
沉默了片刻，何足道饮着那盏松茸汤，遥望着远处漫山灿黄银杏，眼瞳中微有闲适，偶尔捏一颗烤的酥脆咸香的银杏果，佐着美景好不自在。
画扇见何足道不在搭理她，也默默的席地而坐，任由鹅黄色的裙摆覆在层层灿叶之上，偏着头的模样像是小憩。
随之，似是无趣，她取出了早已备好的小传。
这是天道剑宗的历史，是外门弟子的必修课，但也是比翼城的子民们耳熟能详的故事，看着并不枯燥。
画扇给自己也斟了一盏松茸汤，小口抿着，眼眸中则是专注的盯着小转上的那个故事。
这是属于天道剑宗老祖，正是那位很多年前的天道剑宗大师兄的故事，记叙了他与南岭云梦大泽的琉璃梦貘一族的小公主的恩怨情仇。
正道大弟子与妖族小妖女，向来是个为人津津乐道的组合，天然有着不可化解的矛盾与吸引。
看着那个故事，画扇的情绪百转千肠。
中州泰城，随着君仲卿刺了梦兰芝第一剑，画扇皱起了眉，想要痛声大骂。
这到底是什么狗男人，怎么能对那痴情于他的女子下这狠手？
云梦大泽，随着君仲卿刺了梦兰芝第二剑，画扇忍不住轻啐，替那故事中的女主角流泪。
她眼瞎呀，怎么看上了这么个东西？
比翼天涯，随着君仲卿刺了梦兰芝第三剑，画扇终于忍住了眼泪，沉默了下来，心中久久难以平静。
“大师兄，天道剑宗的男子莫不是都那样无情？”
若非心冷的和石头一样，又怎能对自家的痴心娘子一而再再而三的不信任，甚至最后在对方倾尽一切来救自己时，反而为了所谓的正道，给了对方致命的一剑。
何足道没道理在沉默，望向了画扇手中的那本小传。
在那个故事中，自家老祖当然是个斩妖除魔，匡扶天下正义的好人，但却负了一个痴心的女子。
哪怕正邪不两立，但终究是错了。
何足道唯一想不明白的是，这传记为何传承至今，没有被天道剑宗的历代宿老以春秋笔法掩盖？
事实上，这向来是各方巨擘势力爱做的事儿，只记叙于自己有利的史料，旁的简述抹消，甚至扭曲黑白。
历史向来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老祖确实无情了些，但做法无甚大错，以稳妥而见，是无可奈何之举。”
何足道沉默少顷，给出了这个结论。
毕竟当年的君仲卿与他们不同，不可能站在全局的事后角度看待问题，如此就会有诸多顾忌与惮虑，造成不少失误与错落。
这般，稳妥与大局安危才是一切的重中之重。
“他也并不知道那位梦兰芝前辈心系天下，竟然舍得做出那等义举，还以为她真的叛了联盟，投了梦皇。”
梦兰芝本就是琉璃梦貘一族的小公主，哪怕是那位梦皇都没有想到最终逆了天下大阵，毁了云梦大泽的竟然是她，何谈旁人。
“说的好听，还不是为了中州山河鼎。”画扇轻嗤一声。
故事里，除了妖仙子与梦兰芝，谁又敢说对那山河鼎没有意动？
若那君仲卿真的不在意山河鼎，肯真心信任梦兰芝，她又哪里会挨那第三剑，在救他于雷罚之时身死道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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