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路三爷！”贾瑞一脸谄媚。
“哎哟，这不是瑞大哥？可巧了，怎么在这碰上你了？”贾路一脸意外惊喜。
贾瑞干咳了两声道：“我在这等三爷半晌了……”
贾路笑道：“哦！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说今儿我左眼皮子怎么老跳呢！却不知瑞大哥找我有什么事？”
贾瑞只得赔笑道：“三爷，你看这书我也送到了，上次那个状子……”
贾路的脸顿时就沉下来了：“什么书？什么状子？”
贾瑞忙笑嘻嘻的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您瞧我这臭嘴！是茗烟捡了本书送给宝玉了，我也不知道啊！”
贾路这才点了点头。
贾瑞又赔笑道：“那，三爷，那状子……”
贾路冷笑道：“什么状子？那天你欺负人家多姑娘来着，这事就算了。不过好像今天多姑娘屋里没人好冷清啊……”
贾瑞一听这话两只眼睛不由得噗啦噗啦直冒光：“那……我去瞅瞅？”
贾路呵呵一笑：“滚蛋吧！”
贾瑞哎了一声屁颠屁颠的去了。
贾路看着贾瑞的背影哼了一声：“你小子，捡了条命回来，谢谢我的大恩大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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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监，田假结束了，监生们三三两两的回来上学了。
有的人被晒得漆黑，显然是真的下地干活了，自然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
有的人却是白白胖胖，这些自然都是富家子弟，养了一六月的肥膘，又来国子监混日子了。
当然，还有一群新入学的学生傻呵呵的不知道该去哪里报道。
然而其中还有一种异类，比如贾路。
贾路不黑，但是脸颊清瘦，一身长衫却是体体面面的。
富家子看了他嗤之以鼻，穷人家的孩子见了他骂一声纨绔子弟。
一群新来的则是一脸懵圈，不知这位小公子何许人也。
于是便有那熟悉神京中掌故的人开始卖弄：“这小子姓贾名路，是荣国府赦老爷的庶子！
当初买通了考官，县试考了个桉首，府试得了个第五，啧啧啧，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
“是不是啊？一个庶子，荣国府肯花这么多银子？”有人提出了质疑。
那人故意放大了声音说道：“你却不知，这位庶子是个表字养的！他生母是个妓女！把赦老爷勾的魂儿都没了，传家宝都给了那表字了！”
“哦！这就不奇怪了！”
贾路看了看那人，嘴角微微一扬，表情里充满了不屑和挑衅。
“嗨，小野种，你还不服气是怎么着？你个娼妇种！”那人似乎觉得受到了侮辱。
贾路却笑呵呵的走过去了，小声说了一句：“道歉！”
“我？给你道歉？你怕是吃多了猫尿来这里……”
话音未落，只见贾路不知怎的上边胳膊一挥下头脚上一绊，那个富家公子哥哎哟一声就扑倒在地了。
还没等人反应过来贾路已经骑在他身上了，手抓住了他的发髻一下一下的往地上磕。
“道歉，道歉，道歉！”
“还不快住手！”一声断喝，正是国子监祭酒何尚贤。
这才有人一拥而上将贾路拉开了。
“混账！你当这里是哪？这是国子监！岂能允许你这班胡闹？你叫什么？”
“贾路！”贾路知道挣扎不过这许多人，也放弃了抵抗，任凭别人把自己架在那里。
“你上线第一天就打了学长，你可知罪？”何尚贤质问道。
“他骂了我娘，还不道歉！”贾路只澹澹的看着被打得抱着头呜呜哭的公子哥。
“你……就算他骂了你，你就该动手打人么？你就不能找先生么？难道太学里的先生都是摆设？”
贾路看了何尚贤一眼，又看了看周围看热闹的人，突然低头道：“先生说的是，是学生莽撞了，还请先生责罚。”
何尚贤长出了一口气，到底这孩子还算懂事，可也不能因为他孝顺就饶了他，不然这国子监日后还怎么教学生？
因冷声道：“你既然知错，你说该怎么办？”
贾路伸出手来说道：“请先生责罚！”
何尚贤哼了一声：“拿戒尺来！”
不一时便有人请来了戒尺，全场都安静下来。
何尚贤也不多言，一下子就抽在了贾路的掌心上。
那清脆的声音让所有人脸上都是一抽抽。
戒尺的威力大多数人都体会过，何尚贤这一下绝对是实打实的。
贾路也是嘴角抽了一下，却一声没有言语。
第二下第三下……足足打了二十下，贾路的手都开始哆嗦了，全场鸦雀无声。
若是换做别人，只怕早就哭爹喊娘了，二十下啊！
“哼，你个野种，看你还敢……”那被打的公子刚想说句便宜话却见贾路将头转了过去，目光冷冷地看着自己，硬生生的把后半句话给咽了回去。
何尚贤明显也看出来贾路身上的戾气非但没有消减反而更胜了。
因说道：“都别看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贾路，你跟我来！”
贾路应了一声，跟着何尚贤去了，其余人见没有热闹看了也都散了，可还在津津乐道的说着方才的事。
说来说去，竟然都开始佩服起贾路来，爷们！
来至小厅内，何尚贤先命人拿了丸药用烧酒化开了，用一块软布蘸着给贾路擦拭。
“知道为什么打你么？”
“知道，我不该打架。”贾路的脸在抽出，额头上也是冷汗直流，显然是真的疼。
何尚贤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啊……说你什么好？
你县试府试的卷子我都看过了，那诗词写得一般，八股做得确实是好。
你这样知书达理的读书料子，何苦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一般见识？”
“他骂我娘！”贾路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冷静。
“你啊！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知道你是个纯孝的，可……
有人骂你你不会来告诉先生？非要自己动手？这哪儿是个读书人该干的事？有辱斯文！”
贾路不说话。
“出身固然要紧，却也不是最重要的！庶子怎么了？
大汉文帝、前少帝、昭帝、和帝、殇帝、安帝、顺帝、冲帝、刘辩、献帝都是庶子！
大堂殇帝、玄宗、肃宗、代宗、德宗、宪宗、文宗、武宗、宣宗、昭宗也都是庶子！
只要肯念书，庶子将来也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先生教训的是……”贾路也没想到这个小老头随口就能说出这么多当了皇上的庶子。
当然，到底是真是假他也不知道。
何尚贤给贾路涂完了药酒又用一块干净巾子擦了擦手道：
“你是个聪明人，我也不多说了。
今日你打的这个是镇国公牛清之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的胞弟牛继祖。
别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贾路做出一副吃惊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又恢复了澹然：“贾路明白了，多谢先生回护之恩。”
“恩……”何尚贤满意的点了点头：“你回去吧，明日起好生念书！”
“谨遵先生教诲。”贾路躬身一礼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