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报复(二)

作者:桥夕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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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敏虽然拒绝了回贾家小住,但是补送的年礼却是加厚了两分的,也时常打发人回荣府去给贾母请安,一时之间也还算安稳,每天里头只家事和儿子的事儿操心着,偶尔还出门子应了林海同僚太太的邀约,日子过得极快。转身就过完了年。

本来作为出嫁女,同住在京城里上头还没有公公婆婆要伺候,贾敏理当带着孩子回娘家去拜年的。只是年前到年后贾家又闹了起来。本来一开始的闹,是周氏故意挑起来的,她和贾赦一直闹着要带孩子回周家小住去。贾母就算再不喜欢大儿子和大儿媳,也不会同意贾赦和周氏回周家小住去。所以周氏就时常拿贾母想接贾敏回娘家的事儿刺贾母。一时之间,贾母反倒是处于下风了。周氏得意之余,没想到被人得了空子,害了贾瑚。

当贾瑚高烧三日去了后,贾家闹翻了天,周氏一直吵着要二房陪她儿子,要元春滚出大房去,哪怕贾母威胁说她和元春一起走周氏也不松口。

“太太,大太太现在是什么都不顾了。”钱嬷嬷忧心道。

想到贾瑚这孩子,贾敏心里头也不好受。只是,为什么害的是贾瑚?若是王氏动的手,该是贾琏才对的。难道不是王氏主使的?其实贾敏还真是猜对了,事情确实和王氏无关,自从落了胎后,她日日在家中调理身子,并没得空闲再去谋算大房。不过虽不是王氏主使的,事情依旧同她有关系。因为动手的人完全是王氏出气的。

“姑娘,您怎么样?”抱琴看着帷帐中窝在被子里头的元春,满心的忧虑。

元春想到贾瑚死前那青白交加的面容,心里就一阵害怕。她并没有想害死贾瑚的,只是想吓吓他和贾琏,谁知道他竟然这样不经吓,竟然发烧就死了……不能怪我的!元春咬着唇暗道。

是了,这样也算是替母亲报仇了,大伯母害了母亲落胎,害了自己的弟弟,而瑚哥儿只是个傻子,和自己的弟弟怎么比……这样想着,元春的脸色才缓缓正常了,她从被窝里钻出来,掀开帷帐对着抱琴道:“大太太还在和老太太吵?”

抱琴点了点头,看着元春消瘦的脸庞低声道:“姑娘,怎么办呢?老太太都被气晕了两回了。”

元春咬紧了樱唇,想了片刻后眼中闪过毅然之色道:“走,随我去见老太太去。”

元春住在贾母的后罩房里,走了两步路便到了贾母房中,看见赖嬷嬷正在服侍贾母吃药,便哭着跪在床边道:“老太太,都是孙女不好。您别为了孙女和大老爷、大太太争执了。我这就回家去,免得您为难。老太太您若是想我,便让人传个话就成了……”

贾母看向低头哭泣地元春,眼中闪过莫名之色,片刻后才挤出一丝笑容道:“快起来,我知道你是个孝顺孩子。你不过是大老爷大太太他们闹腾的借口,你纵使回去了,他们还是会来闹的。”她让元春坐在身边,看着才九岁年纪便出落得花朵般妍丽的大孙女,再想着她小小年纪就有的手段,心里满意至极。

“不过呢,如今闹成这样子也实在不像话,你一会儿回房里让嬷嬷丫头们将东西收拾一下,明日我和一起回你爹爹那边去住一段日子。”贾母说着,眼中便露出了冷芒来,她倒要看看,顶着逼走老母的名声,老大和周氏再怎么闹?

当贾母和元春收拾了带着一堆的丫头婆子去了贾政的院子里去后,贾敏便带着煜哥儿回了荣府。

贾赦看着贾敏哀声叹气了一番,强笑着夸了煜哥儿几句,让嬷嬷们仔细看着一起玩儿的贾琏和煜哥儿,才领着贾敏往内室去看周氏。

“老太太带着元春住进了老二家,我那好不容易争到手的差事便没了。”贾赦唉声叹气道。

“……大哥那差事是什么?老太太不过是到二哥家中去住一段日子罢了,若是就这个做借口,肯定是故意的。大哥你可不用因为这个就恼了大嫂,瑚哥儿这样去了,她做娘的人是最难受的。”贾敏看了一眼贾赦道。

贾赦有些讪然,他确实有些恼怒周氏的不知轻重,“瑚哥儿去了我也心痛,只是活着的人还要朝前看的嘛……”

“姑太太来了?”沈嬷嬷一脸欣喜地掀开了门帘,又对着贾赦颇为敷衍地行了礼道:“老爷怎么来了?有邢姨奶奶照顾太太就行了。”

贾敏瞥了一眼贾赦,便进了房,就看见周氏一脸苍白的,一脸冷漠地盯着半跪在床边的邢氏。看见了贾敏神色才和缓了:“妹妹来了,快请坐,恕嫂子不能起身招呼你了。”随即对邢氏道:“好了,你下去吧。”

贾敏看了一眼邢氏,没有错过她眉眼中的怨恨神色,再看贾赦对邢氏的态度,她心里偷笑了一声,看来这邢氏无论是做续弦还是做小妾都不得大哥的喜爱呢。

“太太好好和妹妹说说话吧,说开了身体就好些了。”贾赦看着脸色极为不好的周氏,心里也涌起了几分愧疚来。

周氏却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便和贾敏说起了话来,说到贾瑚的事儿后她顿时哭得悲切:“她们当真是什么事儿都做得出来,妹妹,我恨啊,恨自己不够狠……”

贾敏好不容易劝住了周氏,看了一眼有些坐立不安贾赦,直接道:“瑚哥儿已经去了,大嫂子只顾着伤心就没想过到底是谁主使的?王氏现在还养着身子呢,如何能将手伸得这样长?”

周氏哽咽起来道:“只查到瑚哥儿是被窗外的黑影吓到了,伺候他的丫头也吓得不轻,她们很快报给了我。我使人一个个问了,却没有一个知道黑影是什么。只问出那天晚上,守着门的婆子拉了两回肚子离开了不长的功夫。能够夜里进到后院的,一定是这府里的人。妹妹你说,我要查老太太院子里的人对不对?还有元春,两房如今势同水火,让她回二房去应不应该?”周氏说着就瞪向贾赦,“可你的好哥哥还一心惦记着他的差事,半点没将他的儿子放在心里头。”

到底是老太太还是元春?贾敏想到已经离府的母亲和元春,细细思量了一回,深抽了一口气对着周氏道:“大嫂子,你若是相信我,便面上当瑚哥儿是意外而亡。否则下一个遭殃的,我担心就是大嫂子您了。”

“不错,小姑,林太太说得对。”一身白色狐裘的周大太太没让人通报就闯了进来,她白了贾赦一眼嘲讽地道:“妹夫去和我相公说说您是怎么照顾老婆孩子的吧,一等将军的正妻和嫡子这般遭罪,说出去谁都笑你没本事的。”

贾敏忙起来蹲身给周大太太行礼,又让她坐在首位道:“大太太是个明白人,还请劝劝大嫂子。只要好生活着,那些存有恶毒心思的人就没有法子了。”

“难道就这样放过她们不成?大嫂,那可是您的亲外甥……”周氏不甘地道。

“护不住自己的儿子是你自己没本事,冲我们喊什么?”周氏斥责周氏道:“当初我不止一次地同你说过,你是怎么做的?话听半截事儿也做半截。若是当初趁着分家的时候将荣禧堂内外好生清理了,哪里会有这样的事?还和婆婆硬着来,你是傻子么?”

贾敏看周氏老实听话的样子,心里很是感叹,果然这娘家人就是不一样。

“你婆婆是如何养二房的姑娘的?金堆玉砌不说,还请了不少女先生来教导她,连教养嬷嬷都是宫里出来的,她什么打算你还看不出来吗?瑚哥儿这事,必定是你那侄女做的,老太太心知肚明的。你没证据就翻脸谁信?真是蠢不可及!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将自己的委屈显出来,让大家都知道,是你大房替分家的二房养闺女……”

贾敏看着周大太太,当真是佩服,竟然将事儿分析得一丝不差的。她看着周氏和贾赦神色的变化,当即也不再多言了。

不多时贾琏带着煜哥儿进来了,周大太太赞了几句给了见面礼之后,便嘱咐周氏道:“你现在就装弱示好,记住了。趁着老太太不在的时候,将府里的人全部清了。不老实的有异心的全都给卖了,然后日日去二房的宅子里接老太太。”

周氏和贾赦都不迭地点头应下了。

“姑太太莫要怪我教你嫂子做戏给外头的人看,若不是你和我时不时提点,我这个小姑子只怕早就不在了。你们贾老太太,真是……”周大太太半点不客气地说道。

贾敏满脸的尴尬,牵着煜哥儿给周大太太行了礼坐上马车便匆匆离开了。

“娘,咱们不去拜见外祖母么?周伯母为何那样说?”煜哥儿打量着母亲的神色,突然问道。

贾敏摸着煜哥儿的头发苦笑道:“你外祖母还有二舅一家,不见的为好。”

贾敏心里叹息,随着林海官职的升迁,老太太肯定会不断的使人来的,到时候不去见得话,肯定说什么的都有,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才成呢。只是还没有等贾敏想出了好法子,便有不好听的流言传出来了。

“妹妹,外头传的话儿你可得听到了?我今日过来就是为了这事的,京里头的夫人太太们之间就流传起你和你家老爷待亲戚踩低捧高呢。”邵氏和贾敏携手坐在罗汉床上,关切地道。

“嘭!”便是当着绍氏的面,贾敏听了这话后也气得手直颤,茶盏被丢在了桌子了,脸色难看得很,她看向绍氏难过地道:“姐姐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姐姐的相公和我家老爷是多年的好友,更是清楚我们老爷的为人,我们待人一向是以诚相待的,怎么就偏偏待我二哥一家子那样呢?实在是家丑不好对外宣扬啊……”

“郭太太,哪里是我们太太不上贾二老爷的门?当年是二老爷自个跑到林家,就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说和太太兄妹情绝的。还有他和王氏做的事儿,说出来真是……”钱嬷嬷气愤地出声道。

“嬷嬷,算了,二哥总是我的亲哥哥的。”贾敏看着绍氏苦笑道:“真羡慕绍姐姐娘家人都是明理有讲规矩的,哪里像我这般命苦,摊上这样的娘家……”

绍氏只听说过林海和贾敏成亲回门时跑了空门,煜哥儿满月宴也不见贾家的女眷来。当即安慰她道:“你也莫要在意这些流言,大家都是明白人,知道这话是有人故意放出来的。大家都知道你嫁进林家后,你娘家来瞧你的人多是贾大太太。”

贾敏心里气恨难消,此时不好再邵氏面前表现得太多,只无奈道:“虽然我也知道大多数人如姐姐说的知道真相,但是所谓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流言传久了,对我家老爷对我,对林家都不好……”

绍氏点头道:“你说得对。照我说,不如你请贾家老太太出面,同贾二太太见个面坐下来好好说说话,流言自然就不攻自破了。”

贾敏咬了咬唇,让屋子里的丫头们都下去了才对邵氏为难地道:“不瞒姐姐,我不愿意回娘家去不愿意同二哥二嫂多往来,实在是不上再沾染上贾家的争斗。如今让我向她们低头,以后岂不是事事要受制于她们了?姐姐可知我二哥为何丢下与我断绝关系的狠话?只因我不愿意去劝说大哥别分家,二哥便说我不将他当做哥哥,只偏心大哥。”

绍氏顿时目瞪口呆,半天才开口道:“想不到贾二老爷竟然这般行事?亏他还是熟读圣贤书之人。妹妹,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能低头的话,便要想其他的法子才成,不然流言传久了,如你所说的,对林家的声誉终会有些影响的。”

绍氏想了片刻后有了主意:“要不这样,不主动相邀只是偶遇,但是在外人看来却是你们姑嫂约好了一般。”

贾敏心头一动,握着绍氏的手感激道:“真是谢谢姐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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