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底(一)

作者:桥夕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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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今儿召见了煜儿,想让他作皇子的伴读。”林海无奈地说道。

“什么?”贾敏神色大变,前世的这个时候自己没儿子,自然没有这一出的。“煜儿才十一岁,怎么好离开我们跟着皇子回京城?皇上到底怎么想的?”

“夫人慎言!皇上并不是正式提出来,还是有办法推脱的。”林海忙道。

魏苍穹轻哼了一声,看向林海道:“既然不打算让煜儿去做伴读,便要早早打消皇帝的想法才是。他是什么样的人,你难道还不清楚?”

林海眉头轻皱:“既然说道皇上的性子,便知道皇上不是随便开口的人……”

张彦一直没有没说,此时才挑眉半时讽刺地对着魏苍穹道:“你这等半途逃离朝堂的人,也只能说说风凉话了。”

魏苍穹脸一黑,瞪向张彦。张彦却是看向林海道:“皇上如此除了试探于你,也是看重你的意思,该是接受还是拒绝,你看着办吧。”

“老爷,皇上有没有说让煜儿做哪位皇子的伴读?”贾敏不顾林煜的害羞搂过他,出声道:“当年煜儿出生的时候,皇上可曾说过,希望他如同你一样有才学读书高中呢。那时候的话难道不算话?”

魏苍穹也看着张彦嘲讽笑道:“林夫人,张王爷刚才那番话的意思,便是皇上的意思,若是提及皇上的前言,岂不是打了天子的脸面?”

“相公,你胡说什么呢。”胡氏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贾敏,打断了魏苍穹的话:“那可是皇上,打皇上的脸谁敢做?你别胡说八道了,免得为林老爷一家子惹来了祸事。”

贾敏瞪了林海一眼对着魏苍穹和张彦都屈膝行了一礼道:“我知道张王爷和魏先生都是担心煜儿。”随即看向林海道:“老爷到底是个什么打算?”

林海难道是有办法的,只是说出来颇为丢脸,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来。还是魏苍穹看不下去了,略带嘲笑地道:“林大人的办法,自然是林夫人出面了。他觉得面子挂不住,说不出来吧?”

林海本来因为贾敏之前在皇帝皇妃面前的一番话而有些不自在,自己在贾敏心中怎么就什么都不是了?故而又要妻子出面不大爽快。只是魏苍穹说了出来,他看了一眼儿子,低叹道;“煜儿出生的那番话,我不好当面质问皇上,但是你却是可以去和牛妃娘娘说一下的。皇上的意思,也是让煜哥儿去给牛妃所出的皇子做伴读。”

贾敏松了一口气,随即想起一事来,前世成为继位之君是陈贵人所出的三皇子徒熙峰,可是谁也不曾想到过的,今世有海玉所处的徒熙峦,这继位之君还会再生变故吗?皇帝给五皇子找伴读,难道是看重这个小儿子?

张彦神色变了下,看向林煜,想起自己年仅三岁的独子,终是没有再说什么话。

“老爷,魏先生,明日为娘娘们送行时,我一定和牛妃娘娘说说。”贾敏忙应承道,沉默了片刻后她又道:“皇上想让煜儿做伴读,也是想他的儿子好学成才。我们拿皇上之前的话回绝了皇上的提议,他嘴上应允了,心中定会有疙瘩的。不如这样,假意劝说牛妃娘娘将五皇子留在江南随着煜哥儿一道在魏先生手下读书。等再过几年,煜儿下场应考了,五皇子再回京城去?当然了,皇上和牛妃娘娘如何会舍得幼子?他们将心比心,也就不会再怪罪我们了。”

林海和魏苍穹为林煜多想一些,张彦虽然有些私心,却也没有出言反对,都是同意了贾敏的提议。

只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牛妃不但没有反对贾敏的话,还让人请来了皇帝,将贾敏的话禀明了皇帝,皇帝只沉吟了片刻就同意了,他看向幼子,像一般父亲一样摸了摸他的头,又秘密见了魏苍穹一次,至于这对曾经的君臣说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了。只是在一个月后,皇帝南巡结束离开江南时,林家来了一个远房的表少爷。

林海和贾敏颇有些无奈,将徒熙峦安置在林煜院子的对面,同林灿的小院子也是相邻的。一家子上下,除了林海贾敏这对夫妻外,就魏苍穹及林煜知道徒熙峦的真实身份,不过林煜还是和林灿、林灼一样,真的将徒熙峦当做是表兄弟相待,倒是相处得不错。

“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幸好没遣宫女过来伺候着。”贾敏知道元春被牛妃要去之后,一阵担心,她小小年纪就敢对堂兄弟下狠手,未尝不会为了上位对牛海玉下狠手。

“你先前是担心你那侄女儿跟着熙峦来了?他既然是来求学的,且名义上是在江宁的梅山书院读书,如何能带着丫头侍女一道?皇上这也是慈父之心呢。”林海摇了摇头,想到皇上此举的深意,是不看好年长的几位皇子,而借机培养徒熙峦。只是这厢父子远隔千里,皇上身边还有其他的皇子,只怕时日久了,这父子之情会有些影响。想到此处,他就有些忧心忡忡。

“原本以为,几位皇子中,现今只甄贵妃所出的四皇子没有了一争之力,最有机会的是马贵妃所出的二皇子,马家乃是百年的书香世家,马老先生更是执掌余杭松山书院二十年,江南士子一半为马家的弟子,且皇长子早殇,二皇子是实际上的皇长子,他为储君的机会是最大的,如今看来,却是难以明了啊……”林海低声叹息道。

贾敏心中一跳,忙抓着林海的手道:“老爷,皇上心思莫测,哪个皇子上位岂是你我能猜透的?再说了,您是皇上的臣子,何必想得那般遥远?当今皇上登基才多少年?”

贾敏看着林海,眼中关切之意尽露。直到此时,她才明了,为何前世林海会死在任上了,前世登上皇位的是陈贵人所出的三皇子,并不是马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啊!林海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才被新皇所记恨?她想不明白,但是此时,她却知道上位的一定不是二皇子。

“再则,皇上为何不喜甄贵妃和四皇子?马家除了名声比甄家好听外,还不是一样势大?”贾敏幽幽地道。

林海一怔,心思转动间却是大惊,他因为是科举出身,从来没想过马家在士林中的盛名同甄家一样,也会被天子所忌……

林海看着自己的大手被贾敏的柔白的绵掌抓住,想起贾敏“嫌弃”自己无才且年老之话,当即反手抓住贾敏的手低声哼道:“说起来,我还没有和夫人好生算帐呢,我什么时候在夫人眼中成了才学一般,年老无貌的男人了?”

贾敏只觉得好笑,挣扎了一下只被林海抱得更紧后才笑道:“老爷,之前那些话不过是敷衍皇上和皇妃们的。别说唐放翁那个老头子了,就是新科状元、榜眼探花全都加起来也不及我们老爷的一半好呢……”

夫妻俩正在腻歪,突听得外头传来丫头的说话声以及黛玉欢快的笑声,夫妻俩忙正襟危坐理了理衣裳。

徒熙峦很喜欢小小的黛玉,自他来后,一有空就抱着黛玉不撒手,可让林煜兄弟三人眼红不已。就是林煜也不再顾忌徒熙峦的身份,旋即和两个弟弟联手起来,一致对外地争夺起妹妹来了。别说,争争吵吵的,倒是相处得愈加融洽了。

“娘——”林煜抱着小妹,一脸的笑,当看见父亲林海赞许的目光时,得意地瞟了徒熙峦一眼。

贾敏心思细腻,却也没有想到择女上去,再看徒熙峦待英儿也极好,随即将那隐隐的一层猜测给抛开了。

徒熙峦在林家过得颇为自得,比在皇宫里头舒服自在多了。虽然他的先生是魏苍穹,但是林海也算是半个老师,故而他待贾敏也是执弟子礼的。

林海抱了宝贵闺女半晌,这才招呼几个男孩子一起去了书房。贾敏才抱着黛玉,看着她手中的两支杏花笑问道:“花儿是谁给玉儿的?”

“是英儿姐姐给的,姐姐真厉害!她还会摘桃子呢。”小黛玉眼中闪着崇拜的光芒。

贾敏哑声,她虽然不想黛玉成为全世那般的多愁善感的女子,但是也不希望女儿成为假小子啊!她决定了,等黛玉再大点儿,一定要将女儿教导成最好的大家闺秀。

贾敏虽这样打算,奈何女儿不是一朝一夕能长大点的。

时日又一日日过去了,等秋风渐起落叶飘零的八月时,林家来了两拨人,一拨是贾家来人,一拨却是东平郡王府里的人。

贾家来人具体上也该分两拨,牵着是林之孝和几个小厮,除了送来的年节礼外附带一分喜帖,贾琏同周家姑娘的婚事定下来了,只待贾琏能挣得一番功名,再待年满十六岁后再成婚。贾赦和周氏希望贾敏到时候能够带着孩子回京城喝喜酒。

让贾敏头痛的是贾政家的来人,周瑞夫妻俩除了送上了不菲的节礼外,还送来老太太的亲笔书信一封,以及贾珠和王熙凤将在腊月里成婚的请帖一份。

书信既然是贾母亲笔所写的,字字句句便不离母女之情,让贾敏看得心里头也难受起来了,若是世间母女都是自己与老太太这般,还不如不要生女儿了。再回头看着跟着英儿一起玩耍笑得一脸灿的女儿,她的心里头真是五味交杂。最终也没有如贾母的意,亲笔回信回绝了老太太的提议,只是嘱咐老太太好生保重身体,少替儿孙操心,毕竟儿孙自有儿孙福。

二房的喜酒回绝了,她只得让人备了重重的两份礼送去了京城才作罢。

而东平王府的来人,留下了张彦年仅四岁的儿子张扬。贾敏想到家中一个皇子,一个郡王世子,就有些头大。林家怎么就变成了书院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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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政宅子里,院前屋内的门窗前都贴上了大大的喜字,挂上了红色的大灯笼,便是来往的下人们也是一身新衣,脸上带着笑。

周瑞家的在内院里头指点着人将大奶奶的嫁妆搬去了贾珠的院子里,看着屋里屋外摆着满满当忙的嫁妆,她明白王夫人为何会点头同意珠大爷娶了无父的娘家侄女的,这般厚实的嫁妆,可比太太当年的嫁妆还要丰厚呢。

周瑞家的又看了一眼,要回主院时,看见带着一个小丫头,抱着三姑娘过来看热闹的赵姨娘,目光一闪,皮笑肉不笑地道:“姨娘这是打哪儿去?”

赵姨娘正值青春貌美之时,摸了怀中的女儿一把,大声笑道:“我带着姑娘去看看大奶奶的嫁妆去,听说是十里红妆呢。”

“姨娘该记得自个的身份才是,姑娘可是喊太太为母亲的。”周瑞家笑道,便扭身走了,留下赵姨娘抱着女儿咬牙切齿的。

王氏正靠坐在临窗的大炕之上,想到在宫里头受苦的女儿,再想看着风光嫁进来的侄女,心里百般不是滋味。又想看娘家哥哥说的话,只希望这个侄女儿进门后能和自己一条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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