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染血勋章 篇十一

作者:我选择传火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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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陆,同盟南部,原始森林。

阿尔在脑海里回想罗兰的交代,这是他现在唯一可以忍受周遭潮湿环境的办法。体内原初火种熄灭后,原始森林的潮湿和湿冷,如侵骨小蛇自虚空飞来,在骨髓和肌体间产生针扎般的瘙痒。水汽更是衣物的大敌,阿尔笼起袖子放缓脚步,他可不希望一脚踩在泥浆地里,虽然在荒野游猎这是无可避免的事,但湿冷的衣物会带走他的体温,无形中造成体力的大量流失。没有原初火种的助力,阿尔必须精打细算自己的体力分配,把每一个细节都做好,精进打磨自己的技艺。

"超距视野"仍然能够使用,实在是不幸中的万幸,自从有了炼金药剂和【雷霆使徒】,阿尔就疏于对"超距视野"的使用和锻炼,这一次借着探索原始森林的机会,阿尔打算把"超距视野"重新运用起来。"超距视野"的作用体现在无与伦比的战略优势上,它无法像查卡兄弟的风火双刀直接决定局部战场的优势,或者克利弗火铳枪小队集射的弹幕覆盖,但视野囊括范围内的情报收集功效,一旦运用得当将会发挥巨大的作用,这在猎杀水兽的沉船大沼泽中央得到了印证。

经过这段时间的厮杀磨砺,阿尔不会像刚开启"超距视野"那时一般,无法随意掌控能力的发动,使自己进入无比被动的境地,在凝聚精力的瞬间更是可以把"超距视野"发挥到新的境界,使其能够看清高速运动物体的轨迹,他在逃兵处决的任务过程中斩裂火铳枪射出的火药弹正是借助于此。

不过,少年感到自己仅仅是挖掘了"超距视野"的一小部分威力,犹如被困在大洋孤岛的落难者,仅仅是学会了游泳,鼓起勇气在浅水区试探了一番,无尽的大海还等着他去探索。

万事无捷径,阿尔下定决心,打算从最基本的技艺开始磨练,回归"超距视野"最初带给他的难题:视野切换的灵敏度,以及不同视野的涵盖范围。

给自己设置了新的目标,就连周围潮气都仿佛不再是困扰,不知不觉阿尔已经深入森林。愈加接近树海的中心,弥漫在空气中的水分愈加稀薄,巡礼者皱紧眉头,这不是因为曾经水兽的影响逐渐减弱,而是一股肃杀、冷硬、干燥的气息在林间环绕,把潮气彻底驱散。四周生长的植被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树木的青皮干裂、坚硬、枝叶依旧茂盛却如尖刀般锋锐,仿佛下一刻就会呼啸着射出,给予胆大者血淋淋的警告。

虫鸣鸟叫在森林里回荡,频率比往常增幅不少,给人心底一种烦躁不安的情绪,阿尔黑色的瞳孔收缩往复,精神也进入高度紧张的状态。他经历过两次木精灵的潜行袭杀,更亲身经历无羽箭的锋锐。相比木精灵天衣无缝的天赋伪装,以及完美嵌入周围环境的兵械和衣物,眼下这片森林几乎在用嘶吼发出警戒,只要侵入者再做出一点多余的举动,就会被撕成碎片。

阿尔正了正【雷霆使徒】的背带,冰寒刺骨的刀刃让他心里感到一分安定,腰间挎包里的炼金药水也在沉睡,酝酿神奇至极的效用。还有新近入手的"固体蛇",其强大的火药爆发力将会成为所有森林野兽的噩梦。

少年波澜不惊地继续前进,越是在这种时候越不能表现出胆怯,一旦给潜伏在暗处的野兽寻觅时机,它们绝不会有丝毫懈怠。阿尔穿过高耸、干枯却又遍布危机的森林。一束久违的阳光穿过灰绿相间的树冠,照射在眼前这片奇异的景象上。早在远处他就看见这一根硕大、粗壮、折断瘫倒的树干,一端搭着斜坡、另一端嵌入大地,倾斜着据地而立。一尊靠坐树干的巨大身影,满身洒落的树叶和不知名的植被,它垂下头颅、下半身不知所踪、左侧胸腔洞开,右臂不知在多少年前和树干融为一体,以阿尔的眼力根本看不出二者的分别。即便有浮港水兽给阿尔打了预防针,但他依旧被眼前所震撼,这具庞大的身躯即非血肉、遑论钢铁,少年只能仔细分辨出一点鳞片的痕迹,而且它受创严重、又日晒雨淋,早已没有当初的模样,只是一具悲惨的空壳在等待世界的终结。

在詹妮弗女子大学图书馆,阿尔阅读的诸多文献和书籍都注明森林的广袤和古老,但这些学者的呼喊和文字,一如这些书本被埋没在图书馆中无人理会。回想起来,人族在这个大陆其实只是快速崛起的一个小小种族,即便展现了无穷的潜力,和永夜冰洋、无垠北境、原始森林相比还是太过渺小。但仅仅做到这个地步,就让人族如此虚荣蔑世、自以为高高在上、开始血腥的相互征伐,传火就是为了拯救如此骄傲放纵、自我毁灭的种族?

阿尔放弃思考这个艰深的问题,他顺着倾斜的巨大树干踱步而上,希望能够观察身影低垂的面孔。那被枝条和树叶遮住的面孔,说不定会给他留下一些信息。

行至中途,阿尔停下了脚步。他微微躬身、双腿弯曲,右手五指舒张,随时可以闪电般拔出后背的【雷霆使徒】,一头外貌奇特的大猫从斜坡上露出身影,腾空一跃踩在倾斜的树干上。大猫身形出乎意料的沉重,落足处就连阿尔都感到一阵轻微的颤抖,不过树干粗壮厚实,就是再来几只大猫也经受得住,唯有一些残枝落叶掉落,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一片雪亮的光芒稍纵即逝,大猫忽然化作虚影,背上黑色的条纹在虚空中拉出一道道黑线,直到这时野兽进攻前的厉哮才隔空传来!阿尔一步踏前,【雷霆使徒】掀起寒光一记扇面横扫,斩向身前的野兽!

金石剧烈碰撞凿裂碎星和石渣,阿尔全身肌肉绷紧压榨存续已久的体能,从刀柄传来的冲劲让少年怀疑自己砍到一块高密度花岗岩,飞溅的石渣打在他脸上和身上。忽然【雷霆使徒】一松,适才传来的冲劲尽数撤去,冷风自阿尔头顶呼啸而来,他想也不想,举起直刃长刀进行格挡。

连续两记撕咬砸在锋锐的刀锋上,阿尔抓住空挡后撤拉开距离,他的左手已经摸到"固体蛇"的握柄,加料的火药弹马上就会让这头野兽痛吼!大猫在半空中扭转躯体,一道黑影卷动恶风从它身后窜出,其势之凌厉让巡礼者以为有第二头大猫扑面而来!此时【雷霆使徒】去势已尽,泰瑞尔在刀身注入大量韧性材料使得长刀沉重无比,阿尔以独臂之力根本无法拉回,他一咬牙狠下心,左臂折叠紧贴躯体。大猫一声啸叫,黑影连人带刀把阿尔整个砸飞。原来那截黑影竟是大猫粗壮的尾巴,只不过这尾巴遍布从大猫背部就开始生长蔓延的灰色硬壳,也分不清是变异生长的骨骼还是石头。大猫背部的硬壳斜生着一道龟裂,看来是适才"雷霆使徒"的刀痕。

噼啪一阵碎响,少年顺着倾斜的树干一路滚落。大猫甩了甩尾巴,暗黄色的瞳孔杀意不减。林叶间忽然刀光一闪,【雷霆使徒】在空中旋转着回到阿尔手中,他反握长刀插入树干卸去坠力,一脚踏裂青木皮发足冲锋!

长刀何其锋利,倒拖的刀刃一路割得木屑纷飞,十步以内阿尔冲至大猫跟前,他双手握住【雷霆使徒】自下而上一记弧线完美的上挑,把匆忙团成球状的大猫斩飞!

野兽重重拍在斜坡的地上,它四肢据地分立、利爪毕现,但瞳孔却扩散不清,显然没有从刚才的冲击中恢复。

树干上的阿尔却是咬牙切齿,他颤抖着放开持刀的左手,五指连着的青筋从手背暴起,整个手臂更是不敢有丝毫多余的动作。

"该死的···"阿尔一边倒抽冷气,一边小心翼翼地安置自己麻木刺痛的手臂,每一处血管似乎都断裂开来,在肌体内侵染鲜血、肌肉则彻底陷入瘫痪状态难以行动,大猫身上那些骨质外壳就连【雷霆使徒】都难以切碎,阿尔受击前侧身卸去了部分冲力,但随后的爆发一刀还是加重了自己的伤势。看到大猫还没有恢复,阿尔急忙从腰间掏出药剂,一口咬下封盖就要把燕子药水饮下。

恰在此刻,一个巨大的声响从森林的另一端传来,大猫忽然清醒,它不再理会阿尔,那截堪比宽刃重剑的尾巴倒立而起,直指声音传来的方向。它犹豫了一会,最终撇下阿尔重新跃入森林中。

阿尔一愣,终究还是兼具阵痛和肌体再生的燕子药剂饮下,收起【雷霆使徒】走上斜坡寻得一片空地,开始检查自己的伤势。

没有了"原初火种",阿尔甚至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像以往那样,通过篝火恢复伤势。不过好在,森林向来是一座亟待开发的大宝库,只要有双善于发现的眼睛,总会找到解决之道。

这一处原始森林也不例外。

阿尔卷起风衣的左袖,他要好好处理下自己的手臂。

P.S这俩天难受啦,又被抓去参加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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