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 清流

作者:张敢夫 || 上一章章节目录下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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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流帮?农十三?嘿嘿,这十三爷,可是不简单哟……”

王路常、吴鸣、羊皮裘老头儿此时三人聚在城西郊的土房里,围着火塘,烤着黄至发黑的浓茶,土房中茶香四溢。

王路常和吴鸣向羊皮裘老头儿打听今日里遇见摆英雄谱主持公道的那位农十三爷。

羊皮裘老头儿有些回味的幽幽说道:“我还年轻那会儿就听说过他以及他们的大名咯……”

“很厉害么?怎么看起来都要老死了,那凶神恶煞的范奎对他还是那么尊敬?”吴鸣边给两人倒茶边问道,眼神中有歆羡。

“当然很厉害,你说,掌握了整个天津卫几条大河所有漕运生意的人,能不厉害么?”

“所有漕运生意?我的天……”

“可以说,只要在水上混日子的,就跟这农十三爷脱不了干系……”

天津卫,有北运河、永定河、大清河、子牙河、南运河五大长河交汇,东边临着大海,五大河交汇的沽河在城中蜿蜒而过,可以说整个城市都被水流长河贯通围绕,人们靠水吃水,人们片刻也离不开水,海产、漕运、供水……

而有关于水与生活的所有生意,都是这农十三爷在经营。

这样一位大人物,怎么可能会管那样的闲事呢?

“嘿,也没什么,不过就是一个混得极其成功的混星子罢了。”羊皮裘老头喝了一口浓茶,接着说道:“天津是九河下梢,漕运终点,河漕海漕交替发达。最盛时上万条漕船往来。嘿,有趣的是没留下什么船文化,水文化,却兴盛发达起了青皮。这青皮其实就是锅伙的成员,他们以争码头,剥削搬运工人为业,发展成黑恶势力帮派以后也经营一些非法或合法买卖。但是码头对青皮来说确是毫无争议的发家立业的根本。青皮大部分都是些亡命徒。不过盗亦有道,他们却有着不同寻常的道德观和做人准则。”

“这农十三爷小时候就是一个生长在海边一户普通人家的孩子,他的父母在一次出海打渔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从此他便成了小土棍,联合着一些跟他身世差不多的小伙伴们十几人,清流帮就那么成立了……”

“我从未参与过任何帮派,所以不知道一个帮派要成长壮大要经过怎么样的拼搏,需要流多少血,经过多少次搏杀,想来一点也不容易,但是他们就是成功了,渐渐地,他们控制了从小长大的海边,码头,然后势力延伸至城里的大河,一条大河,另一条大河,一条一条的兼并,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有上万人,清流帮的名号响彻整个天津卫……”

“他们都是海边伴着广博海水长大的孩子,脑瓜子好使,心思活络,又异常团结,更重要的是,他们中的一些人或许是前朝戚家军军中将士的后人,手头有武功,这是他们的成功必不可缺的因素,虽然后来成长成了大帮大派,但是固定的领导阶层也就是那十多人,而这农十三爷就排行十三……”

“几百年来,天津锅伙林立土棍多如牛毛,吃水的生意,一直有人在做,他们想要出头,并不容易,很多人在与其他帮派的争斗中死去,多年下来,当他们终于掌握了整个天津的水脉,清流帮最初始创立时候的成员也已经没有了多少,但是整个清流帮的地位已经如山岳一般不可撼动……”

“天津卫的混星子们规矩多,已经形成了一种独特的阶层文化,混出了声名地位的混星子,家成业就饱经世故,深谙为人处世之道,他们以乡绅的形象面世,长袍短褂,绸缎缠身,云子履、夫子履,表面上和乡绅无别;乡绅,作办理地方公益的董事,遇事排难解纷,垫人垫钱,彷袭古人所称的“任侠”一流人物。不过他们仍要挺起腰肢,说话提高嗓音,使外人一望即知其为如何人。混星子不知要受过多少折磨和考验,方能造成名利双收的露脸人物。露脸以后,年纪已老,更须保持令誊,言谈行动不得有丝毫差错。倘若一时失于检点,一言说错,一事作差,被人问短,顿时前功尽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惟有把自己禁闭在家中,永不见人,至死不出大门一步。”

“因此,年高望重的老混星子都是有德行的人物,他们维持地方秩序,给予了许许多多最底层的人民生活的饭碗,并出资建祠堂、修路、创办私塾等等等等,十分受人尊敬,这农十三爷已经做到这一步咯……”

“唉,其实燕赵游侠古风还是有一定遗存的,混星子们对于规矩这事儿看得异常重要,就说他们的出道吧,小土棍们大都闲散无业,终日东游西逛,以寻衅打架为能事。一些无业游民、闲惰子弟也颇以当混星子为荣。可是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混星子,也要有一定的资格和方式,一是要‘开逛’,二是要加入‘锅伙’。而想要加入锅伙儿,就必须先开逛,啥叫开逛啊,就是孑然一身的小土棍,照着混星子们的动作到街面上去走动,逛了一会儿,就会从哪个堂口里出来一个人,噼头盖脸骂一顿,挑了一身的毛病,挨骂的想要成为真正混星子的人一句话也别说,回家再练几个月,回来再逛一遍。里边的人看你有模有样了,就出来一帮人,开始第二步。什么?‘打’!没有原因,就是看你有种没种。这时挨打的要双手报头,团身曲膝,这叫‘叠了’,别管打的多重,不许叫一声,眉毛都不能皱。这以后就通过考验,算是正是加入了锅伙。这个过程混混儿一般叫“开逛”,对混混儿的资历是很重要的,就象我们那些武道宗师、门派开门收徒一样,一般头次见面的混混儿都要问对方哪年开逛,晚的要称早的师兄。”

“而这十三爷,对于混星子们来说,如今已经相当于开派师祖那样的人物咯。”

“至于嘛,不就是一个坏人变老了嘛……”吴鸣很不赞同。

王路常沉默不语。

“哈哈,吴鸣小子你别不服气,别人或许不至于,但是这农十三爷一定至于!”

“为啥呀?”

羊皮裘老头儿坐在草墩上歪着屁股放了个响屁,然后才说道:“为啥……还记得几年前的火烧望海楼么?就是教桉那个……”

“记得啊,怎么啦?跟那七老八十的老家伙也有关系?不会是他扇风点火造就的吧?”

“是不是那农十三爷扇风点火的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知道的是,愤怒的天津人民烧了教堂,杀了二十个洋人后,洋毛子的长官严正交涉,咱曾文正公那时候两手一摊,没啥辙,吩咐地方严查,地方官无法查拿凶手,只得请出当地的青皮领袖,找了二十个兄弟出来顶罪,为国家和皇帝献脑袋。嘿嘿,这二十个青皮兄弟出法场那天全城送行,万人空巷,没有人做出悲壮的模样,却全部勾脸上装,打扮成梁山好汉,谈笑风生,大唱着天津快板儿上路,一路上路祭无数,鞭炮轰鸣,二十口上等棺木紧随其后,人人赞颂他们是为国家为皇上的英雄豪杰……”

“这跟农十三爷又有什么关系?”

“嘿,我已经说了啊,这肯定有关系,不然我说它做什么?你的脑袋瓜就这么简单单调么?”

“那究竟是什么关系嘛?”

“农十三爷有六个儿子,他往那二十个康慨赴义的豪杰中塞进去一半,这你没的说了吧?他的儿子们都是受过良好教育的,都是我们这一辈中人的佼佼者,老大农帮华、老三农帮强、老五农帮力,全死了,换做你你有这样的……的……那啥那啥嘛……”

羊皮裘老头医师之间找不到形容词来形容那种行为,魄力?高义?深明大义?……

“谁他妈愿意把自己的亲人推出去送死啊?”

确实,没有谁愿意令自己的亲人死去,在处理这件事情上,农十三爷确实做得高义,起到了表率作用,否则,谁愿意被推出去就死?

他这一下子死了三个,那其余被推出来的人,还有什么好说?

“教桉那件事情,倘若处理不好,这天津卫在庙堂中那位大人物的怒火下,一定是连番的海啸地震,他的举动,相当于拯救了天津卫所有的地下势力。”

吴鸣听完,震惊无语。

王路常笑笑,再次大口喝下一碗黑黝黝的浓茶,他已经喝了很多茶。

这种茶喝多了,夜晚是睡不着觉的。

羊皮裘老头儿看了他一眼,笑呵呵问道:“没留下芥蒂吧?”

王路常摇摇头:“没有,那是很正常的!”

吴鸣看着他,低下头说道:“兄弟,对不住!”

王路常看着他,笑着说道:“没关系,那是很正常的。”

“他们……不会来寻仇吧?我们要不要星夜出发?”

“不用,我还要在天津卫呆几天,两位,路常真怕连累,两位不如……”

“不怕不怕,我们不怕……”羊皮裘老头赶忙说道,对着吴鸣眉飞色舞起来,心中想着:“混星子们倒是不怕,就是怕饿肚子。离开了这小子,只怕就要随时卖艺吃饭咯,那饱一顿饥一顿的日子真不是人过的……”

“那农十三爷肯定不会暗中使手段,倒是那范奎,一定会做点什么,对于这种只是管着一条街的小混星子,那老夫还真是没什么好怕的,能拉出上百人已经算他本事顶天了……”

吴鸣也赶忙连声应承。

王路常摇摇头。

随后几人睡去。

王路常躺在床上,后脑勺枕着双臂。

今日之事,他并不怪羊皮裘老头儿和吴鸣今日没有仗义相助,特别是在已经知道天津混星子们的威名的情况下,因为他并不想再去欠任何人的情,承任何人的恩,担心孑然一身的自己还不起。

但是脑海中平静不下来,不由自主的,他静静的想着一些事情,想着抉微,想着那道雪花一般的影子,想着万古长青的如意,想着那个不知道会在何时找他寻仇的猴子一般的曾经作为他学业启蒙教授读书认字的被他称作老师的男人,想着王子昂,想着张掖庭,想着陈拓,想着范奎,想着农十三爷……

想着很多人很多事。

万籁俱静,青峰吹拂,这些人这些事,此时都在月光下静谧。

夜色下,有的事,发生着,是好事,比如新郎新娘的入洞房,比如出生的孩子,比如一家人的其乐融融,比如相爱的男女躺在床上的欢愉与呻吟……也有的事,发生着,是坏事,比如偷盗,比如月黑风高的杀人,比如淫邪男女的偷情,比如密谋的争斗……

有的人睡得好,睡的香,睡得精神饱满神气足,梦境甜……

有的人睡得差,睡不着,内心煎熬,神思混乱五味杂陈……

王路常属于后者,后半夜,他轻轻掀开棉被,从窗口翻了出去。

吴鸣嘹亮的的呼噜声停了下来,他在黑夜中睁开眼睛,手中持着一根从身下暖炕上铺着的稻草上扯下来的稻草叶,伸开,轻轻的一挥一挥,稻叶轻薄,动如蝉翼。

羊皮裘老头儿的房中油灯亮起,老人家披着衣服,走下炕,扯过自己的浑身臊味儿的羊皮裘,然后不知从何处取来一只毛笔,摊开羊皮裘的内面,平铺在炕前的桌面上,盯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形,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他无意识的将毛笔的笔端伸向自己的嘴巴中,一捋一捋,然后挠挠头,开始在羊皮裘上空白的地方写些什么……

夜凉如水,夜静如坟。

月色下的人们,各行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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