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收尾, 周五临近午休，项目组内闲聊声不断。陶诗艺点完外卖，又发了一家ktv的点评链接给戚鱼。
“这家新开的ktv看着错啊, 小鱼你晚上有没有安排？”陶诗艺将椅子滑到戚鱼的工位旁，提议，“我们约几个人唱k去吧？”
戚鱼暂停手里的事，戳开链接看了遍, 点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哎带我一个。”
有两个同事附和，靠里的王希伦也含笑扬了下手：“shirley, 我也来。”这声叫的是陶诗艺, 看的却是戚鱼。
戚鱼瞅了眼他, 正要说什么，手机嗡声响起。
这个点, 应该是每日例行的酒店餐和玫瑰要到了。
整组心照不宣，这新来的两个实习生能力都很错, 就是关系复杂了点。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王希伦在追戚鱼，平时也没少给她买咖啡和下午茶，但戚鱼一次没收，倒是连着两周收了其他追求者的订餐和花。
年轻人就是有越挫越勇的心性，被人问起，王希伦笑着回了句公平竞争。
“诗艺姐，晚上你们去吧。”几人聊了片刻, 旁边戚鱼已经打完电话，忽然改口, “我临时有事，能去了。”
陶诗艺以为她是避着王希伦：“没事……还有那么多人呢。”
“是的，我刚刚有安排了。”
戚鱼抿出一个酒窝：“我下去拿个外卖。”
是虞故峥的电话。
戚鱼知道虞故峥明天回市里, 但没想到提前了一天，更没想到刚才的送餐电话是他打来的。
虞故峥才到不久就去了趟酒店，的代替配送员来给她送餐。就在楼下。
戚鱼接了个电话就肉眼可见地活泛起来，要下楼拿外卖，旁边有同事调侃般交换眼神，这送餐送了两周，正主终于来了？
中午都不去食堂了，纷纷跟着出楼吃饭。
十分钟后，戚鱼刷卡出公司大楼。后面几位同事边聊边看手机，正商定吃饭的餐馆，王希伦目光一直放在前方戚鱼身上，见她朝道边停的一辆黑色宾利过去。
后座车窗摇下，有装花束的纯白色盒子被递出。这个角度能看见戚鱼的侧脸，似乎在与对方说话，看清车内人的脸，只能见到那只从车窗内伸出的手。
那是男人的手，手指异常修长漂亮，骨节也匀称。露出一截雪白的衬衫袖口，矜贵且雅，给人感觉很熟悉。
一群人八卦地往那边看，豪车，看车牌号也非富即贵，最关键是，戚鱼和对方说话时整个人都像是扬着明亮色泽，少女感很明显。
“算了兄弟，没戏了。”有人叹气拍拍王希伦的肩臂。
另一边，戚鱼抱着长盒，余光瞅见远处放缓步伐看热闹的同事。
“虞故峥，那个我自己拿吧。”戚鱼杏眼明亮，思忖了下，仍是对车内道，“你用下车了。”
车内的保温箱中还放着餐盒，虞故峥随手开箱，出声：“这份不用你来。送你进去。”
戚鱼还是摇头：“重的，等下我自己拎进去就可以了。”
动作停了。虞故峥侧过眸看她，稍顿，笑了：“怎么了。”
戚鱼又矮低了点身，如实回：“我的同事在那边，可能会看到你。”
那些同事都默认这两周送东西的人是她的追求者，等下要是认出虞故峥，知道传出去一些华盛虞总和某位实习生的八卦。戚鱼不介意，但是这种麻烦不必要。
更何况，虞故峥应该不太喜欢被看热闹。
正要下车替虞故峥开门的司机闻言迟疑，见虞总没发话，和庄成对视一眼，暂时等着。
“看到就看到了。”虞故峥容色未改，道，“是我对你献殷勤，怎么反倒你怕我被看见。”
戚鱼立即小声：“我怕。但是他们觉得你在……追我。”她顿了半秒，解释道，“且他们不知道我，但是可能知道你，这样对你来说有点麻烦。”
虞故峥看着戚鱼，须臾，微眯了瞬眸。
“的确不是在追你。”虞故峥平静接，“我说过，在一切未定前，我要求你的承诺和答复。”
戚鱼还没回，听他又道：“但我记得我给过你这样的误会，让你觉得，我对你付出的这些，于我言是麻烦。”
她心跳快了一拍。
车里有庄成他们，戚鱼不知道怎么摊开说明白。
她回国到现在不到一个月，本来打算好好追虞故峥，可现在却完全反了过来。
虞故峥说喜欢自己，那番话的意思是以后会无条件对她好，也急着要她的承诺和答复。
一切发展得太突然，虞故峥也太好。她像是在长跑赛道上被人一下从起点拎到终点，没有缓冲过程，所以才更想确认，也更顾及他的情绪。
“上车。”虞故峥言简意赅。
庄成恭敬给戚鱼开门，又接过保温箱给她腾座，坐回副驾。司机一看虞总像是打算和戚小姐谈点私事，忙笑道：“那我下去抽烟——”
虞故峥神色轻描淡写：“留在车里。”
司机和庄成依言留下，连前后座中间的挡板都没升起来。戚鱼瞅了眼两人，顿了儿，偏过脑袋看虞故峥：“我是那个意思。”她坦白道，“我只是觉得，你喜欢被人看热闹。”
“说我，说你自己。”虞故峥接过戚鱼怀里抱着的花束盒，递来一颗糖，答反问，“介意我被你的同事看见？”
后座的储物箱里居然放了糖。是她最常吃的那种。
戚鱼有点愣，轻捏了下糖纸：“我介意——”
“那就需要顾虑我的感受，没有必要。”虞故峥看她，一双桃花眼深邃静，道，“我勉强自己做合意的事。”
她有顾虑的，他可能早就想到了。戚鱼那颗糖慢慢在舌尖上化开，隔了好半晌，抿唇回：“但是我忍住。”
喜欢这么久的人忽然说喜欢自己，甚至对她这么好。她就是忍住会顾虑，格外顾及他的情绪。
戚鱼还在措辞，听虞故峥问：“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你？”
“……”
他猜到了。
虞故峥说这番话时并避忌旁人，头回从虞总嘴里听到“喜欢”这词，比项目出岔子令人惊心，前面两人俱是一震。庄成敲键盘的动作有极短的停顿，又自若继续，司机也沉着无声地看手机新闻。
戚鱼起初有种被旁听的自在感，心跳不由加快，但莫名地，逐渐放开了。
是，也是。
半晌，戚鱼小声道：“我没有觉得你是骗我的。”她隐约嗅到一点玫瑰的甜香，和舌尖里那颗草莓糖一样，让她觉得过于美好又不实：“你对我很好……但你又说不要我的答复和承诺。”
戚鱼丝毫不避地看着虞故峥，默默抿了下唇。
她所理解的喜欢，就是想在一起。想确认对方的心意，也想听到对方的承诺。
倘若虞故峥真的喜欢她，为什么……
除非……
“咬什么。”
紧抿的下唇触上男人温热的指腹。戚鱼感觉虞故峥的手指往下，在自己唇窝处抚擦而过，她的齿列由一松，温热感也一触即收。
暧昧气氛却渐渐回上来。
“对你好，对你说喜欢，是在配合你的情绪。”虞故峥眸光下落，又自唇循回戚鱼的眼，音色低缓，“同样，在我这里，在你一切未定之前，你有后悔的余地。随时能退出。”他紧不慢接，“直到你能安定，也能确定。”
戚鱼顿住。
“是不要承诺。”
虞故峥倒是笑了，说不出的光华迷人，淡淡道：“我要一个绝对的承诺。”
一时车内静默无声。
戚鱼舌尖抵着的糖已经全然化开，她浑然不觉，甚至只能听见自己擂鼓的心跳声。
“在此间，你的安和信任，都可以让我知道。”虞故峥道，“你的负面情绪，任性，发脾气，也都可以表露给我。既然抛出来，我解决。”
好一儿，戚鱼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顺着问：“解决不了呢？”
虞故峥看她片刻，接话：“由你。”
“……”
“没有什么好怕的。”虞故峥容色沉静，道，“现在是你在拿捏我。”
……
等拿餐回来，戚鱼没急着拆餐盒和花束，反对着已经进入休眠的电脑屏幕杵了儿，接着侧过脸在桌上趴下来，伏在臂肘处。
午休伊始，组里只剩几个点了外卖的同事。旁边正看剧的陶诗艺摘了耳机，滑来椅子。
“小鱼，我刚才下去拿外卖，看到你和……”陶诗艺没明说，轻声继续，“上回来酒吧接你的那位了。之前一直给你送花的是他啊？”
戚鱼的脑袋动了动，换成朝向陶诗艺的一方。
“嗯。”
戚鱼没睡着，眸光发亮，耳朵竟然泛着红。
陶诗艺一愣。华盛那位老总还的在追求戚鱼？
“你也没吃呢吧？”陶诗艺这回是真八卦了，随即道，“要要跟我一起去健身房？反正离午休结束早。”
谁料戚鱼思忖了下，摇摇头回：“等等我想请假。”
戚鱼吃完午饭，等组长回来，申请了剩下半天的假。公司的实习生也能调休，假批得很快。
处理完部分工作，她摸出手机，给虞故峥发信息。
从戚鱼记事起，好像没有人对她说过，可以任性，可以发小脾气。
也没有人了解并纵许她的全部情绪。
以前戚鱼没有想过，在重新站到虞故峥面前之后，是以原来小心翼翼的状态，甚至还可以更亲近。更甚于，能任性一次。
她垂下睫毛，敲出一行。
戚鱼：【我请了半天假，没有地方去了】
接着是第句。戚鱼：【你可以收留我吗】
对。戚鱼停了儿，左脸颊陷进一个小小酒窝，删掉上一句。
格外笃定：【你一定要收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