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别ID?”听了阿龙的问题，倒霉老哥有些困惑。
“对，你们通过封锁线时候身上应该有紧急情况部颁发的临时识别ID,不然那些已经被调整成致命武力模式的无人机会把你们两人带车一起炸上天。”阿龙把从林海涛那儿听来的内情讲了一遍。
“妈的这么危险？！事先可从来没人告诉我们啊！”老哥一听更是炸毛，敢情不只是第九区里的人对他们不友好，外面的紧急情况部也不是什么好货色。
“他们说了真话谁还敢去？”阿龙在旁边加紧煽风点火，“我看老哥你不用终端上班，他们应该会给你直接发什么东西来识别才对。”
“你这么一说的话……”老哥好像想到了些什么，“出发之前我们的经理曾经把我们的工作证要去然后又马上发回给我们了，是不是那时候就给了你说的什么识别ID?”
“原来如此。”阿龙点点头，“多谢你告诉我这些，我明白怎么回事了。”
“嗨，多大个事，没什么好谢的。”老哥大度地摆摆手，“小伙子你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晚上还得当班呢。”
“老哥，我还想跟你商量件事。”阿龙哪儿会就这么轻易放过他，连忙说道。
“你说？”老哥耐性不错。
“我想借你的工作证和车，进一趟第九区。”思来想去找不到合适的借口，阿龙索性有话直说了。
“啊？！”老哥给阿龙的直白吓了一跳。
“你别紧张，不是强迫你。”阿龙连忙跟对方解释，“我要进第九区去查一桩重要的案子，可现在第九区给紧急情况部封锁了连我这个警察也进不去，如果我在外面耽误太久线索可能就会消失，到时候这案子将永远也破不了。”
“可这……”看得出来阿龙不是在跟自己撒谎，可这位老哥还是举棋不定，毕竟不管阿龙要查什么大案要案那也仅仅是阿龙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牵连，若是自己答应了阿龙结果后来出了事情，他擅自把东西借出去肯定是要担责任的。
“做你们这一行都是做多少给多少工钱，稳定性也没保障吧？”心里清楚说服对方并不容易的阿龙又换了个说法，“当然我不会让你平白承担风险，只要你肯答应我就直接付给你半年的工钱，这样即使你因为我这边出事丢了工作，也有半年时间再找另外一份工作，如果事情没有出岔子钱我也不会要回来。我觉得这个条件还不错，你看怎么样？”
“额。”什么都不干就有半年的工资白拿，看老哥的反应明显是被阿龙说动了心，只是人类天性中的谨慎还在让他踌躇不定。
“要是你实在不想冒这个险就算了，你们这里人不少，经理又强迫你们做这么危险的工作，我猜多少会有几个不相干的，我去找他们问问看。”这种时候就需要欲擒故纵，阿龙装出一副放弃了的样子想要走开。
“小伙子你等一下！”眼看到手的钱要飞老哥连忙叫住了他，“你跟我保证，你真的是警察进去查案子的？”
“这是我的证件，你可以记住这个名字和编号。”阿龙再次取出了自己的证件，这次他没有一晃而过。
“唉，行吧！”阿龙的诚挚态度最终让老哥下定了决心，“你明天下午四点钟左右过来，我们还是在这儿碰面，往第九区送食物的车队通常是清晨一趟傍晚一趟，早晨那趟查得严不好混进去，晚上那趟经理急着下班不会严格检查，那时候机会最大。”
“好，我们不见不散。”成功说服老哥帮忙的阿龙长出口气，进展比他预想中要好得多。
告别那位老哥，心情不错的阿龙回家养精蓄锐，这晚没有奇奇怪怪的梦只有一夜安眠，第二天阿龙还是正常地到管理局上班，整理手头的线索并将这些线索和自己脑中关于造梦人的全部想法都转化成文字进行存档——用晦气点的说法他这是在给自己整理后事，他不知道前方在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更无法确定自己这次冒险进入第九区还能否安全归来，如果结局被导向最坏的后果，那么至少自己留下的这些调查记录可以让后来人少走自己的弯路。
“主管，下午我要请假。”一个上午的忙碌工作之后，阿龙找上了蓝天。
“理由是？”蓝天问。
“去看望我父亲，好久没去看他了。”
“准了，去吧。”蓝天没说什么，干净利落地批准了阿龙的请假。
“额，那我走了？”对方答应得太利落，阿龙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说准了，还用再重复吗？”蓝天斜着瞥了他一眼。
“不用。”阿龙尴尬一笑，转身离去。
离开管理局阿龙坐上还没有退租的那辆车，目的地是一个叫南山疗养院的地方，这座建在半山腰的疗养院在本地人中间风评十分糟糕，因为其服务对象是精神病患、植物人或因为其他原因失去自理能力的残障人士，尽管疗养院本身并无虐待欺压患者的记录，基本实现了全自动化护理的设备让患者可以舒适地度过余生，糟糕的固有印象还是让绝大多数市民拒绝接近这个地方。
阿龙的父亲如今就在这里，他没有对蓝天撒谎。
“请问您要见哪位患者？”前台的接待终端向阿龙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
“陈虎，我是他儿子陈龙。”阿龙向终端出示自己的身份证件。
“请稍等。”接待终端让阿龙稍等片刻，随后一台身着护士服装的护理型终端过来接引阿龙，“您请跟我来。”
“嘶……呼！”阿龙深吸口气，他已经太久没有见过自己的父亲，那颗被浸泡在设备里的大脑他只是看一眼就会难以控制地愤怒和痛苦，自己那位精明机警的父亲堕落成那副样貌的事实直到现在阿龙都无法彻底接受。
而当他来到病房门前时，阿龙惊讶地发现房间里面站着一个熟悉的高大人影。
“凌叔？”那个背影阿龙绝对不会认错，“你怎么会在这儿？！”
“我在这儿等你啊。”凌充回过头来朝他笑笑，“就知道你会来这里，你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之前一定会来见见他，这是你的习惯。”
“不，我想说的是……”阿龙发现自己的问题被带偏了。
“主管把我给放出来的，她说事到如今再对我进行保护性羁押已经没有意义了。”凌充当然知道阿龙真正要问的是什么。
“她这……”阿龙的情绪一下子复杂起来，要说见到凌充自己不高兴那是扯淡，可在自己要去冒险的时候凌充出现在他面前阿龙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阿龙敢肯定对方一定会劝说自己放弃冒险，而如果劝说不成，他就会陪着自己一起去冒险。
阿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光棍一条天不怕地不怕，可凌充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让他陪着自己去冒险阿龙实在过意不去。
“如果她不把我放出来，事后我会记恨她一辈子。”凌充一眼便看穿阿龙在想什么，“主管有她的考虑，这和你无关。”
“……我的打算她都和你说了？”阿龙的脸在几秒钟的时间里变了好几个颜色，最终停在无奈上。
“她只说了客观事实，至于你这臭小子能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我带你这么多年会想不到？”凌充走过来一巴掌拍在阿龙的后背上，“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和你父亲是兄弟，和你虽然谈不上父子也差不多了，事到如今别再说什么让我留下来的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