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你想让我干什么？”无人机姑且不论，有人驾驶飞机是绝对不会在没得到驾驶员许可的情况下擅自起飞的，经历过最初的惊慌失措后阿龙马上意识到这架飞机的主控电脑已经被什么人给劫持了。
“你居然没听出来我的声音？”对于阿龙这番如临大敌的态度，耳机里的声音有些嗔怪。
“你是……蓝天？”阿龙一愣，大脑终于把这个熟悉的声线和记忆里的人物对上了号。
“我不想用这么拐弯抹角的方式，可这架半空中的飞机是我们唯一能够安全不受打扰地对话的地方。”耳机里蓝天的声音叹了口气，“别处都充斥着别有用心的眼睛。”
“你等等我已经开始搞不明白了。”满脑子都是疑问的阿龙连忙让蓝天先打住，“你就当我这人脑子不太好使吧，咱们能不能从我需要理解的地方说起？我现在脑袋里跟一团浆糊那么乱。”
“想问什么就问吧，虽然不保证所有问题我都答得上来，至少我们在这架飞机里的对话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不知为何蓝天对周围的环境表现出了近乎偏执的不信任。
“你现在人在哪儿？第九区的里面还是外面？不方便的话不回答我也可以。”整理了一下脑中无数的问题，阿龙首先问出的还是最现实的那个。
“我在第九区里面，一个所有人都没想过的地方。”一直对阿龙都有所隐瞒的蓝天，这次异乎寻常地坦诚。
“你知道在我昏迷之后发生什么了吗？”然后阿龙想问的就是自己昏迷那段时间的事情，这困惑了他太久了。
“我知道的不多，当时情况太乱我只能先顾着自己脱身。”听得出蓝天的声音里带着些歉意，“你和凌警官在现场直接就被击晕了，我和周姐马上启用了备用手段让意识逃离现场。之后我一直在利用卫星和侦查无人机搜索你们的踪迹，再次捕捉到你的时候是在事发后的第七天，一个我们从来没见过官方记录上也不存在的人把昏迷的你交给了虞万支，如果那不是个人形终端，应该就是个深度改造得面目全非的义体人。”
“他们和我说我是被他们给刨出来的。”蓝天和虞万支的说辞完全不同，阿龙更相信蓝天这边。
“如果是他们把你给救出来的，当时应该和你在一起的凌警官为何没有被救出来？”蓝天冷笑着反问。
“你看到凌叔了？他还好吗？”提到凌充，阿龙就像突然被充了电一样。
“他还好，你们甚至在彼此都没察觉到对方的情况下差点打上一架。”蓝天略带讽刺地回答。
“凌叔当时在那群杀手里面？！”蓝天的情报让阿龙目瞪口呆，想到那时候凌筱被杀手们俘获差点就有性命之忧，阿龙又是一阵猛烈的后怕。
“某些人亲手安排了这一切，包括凌警官的女儿。”蓝天的声音再次变得冷峻起来，“在知道凌警官的女儿也被困第九区的时候我就感觉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所以我调查了事发当时凌警官的女儿和这架飞机的状态。有趣的是这架飞机与上面的士兵并非因为外面的混乱才出去救援而是在执行训练任务途中遭遇到了那场混乱，他们当时的既定行程配合事件发生的时间刚好可以救援到玲警官的女儿，而这架飞机上的机载电脑给出的撤离路线又刚好经过第九区上空，然后刚好被失控的武装无人机以无法继续飞行但可以迫降的程度击落，多么巧合的发展啊。”
“太多‘刚好’了。”阿龙点点头，“肯定是造梦人策划了筱筱的受困，别人可没法控制那些病毒的爆发时间点。”
“问题是造梦人为什么要这么做。”蓝天接着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让凌警官的女儿迫降第九区显然是打算让她作为能够同时牵制你和凌警官的人质存在，可是你们两个究竟有何价值值得让造梦人做到这个地步，我实在是想不通。”
“你别问我，我比你还迷糊。”阿龙伸手挠挠头，“我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警察，这世上没什么非我不可的事情。”
“只是你还不知道你的特殊之处，”同样困惑的蓝天只能这么说，“搞清楚这一点我们就能明白很多事。”
“那也得搞得清楚才行啊。”阿龙无奈地叹气，“我以为只要一心去做事情无论好坏总会有个结果，可现在我甚至都搞不明白自己做的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抓住造梦人，给你父亲和所有因为他们而遭难的人报仇，这就是意义。”比起迷茫的阿龙，蓝天显得异常坚决。
“你说得轻巧。”阿龙突然烦躁起来，“十几年了，我差不多一半的人生都在追着造梦人屁股后面跑，当我以为我终于要抓住他的时候我得到了什么？我甚至都没法理解对方到底想要什么！”
“你想放弃了？”蓝天的声音很平静。
“想，可是我能吗？”阿龙发出哭一样的笑声，“凌叔，筱筱，他们都在这儿，除了我爸之外我的人生里就剩下他们了，我自己怎么样说实话都无所谓，我不能看着他们因为我出事。”
“……你人不错。”蓝天沉默了一会，说道。
“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阿龙自己却不这么看，“凌叔在这件事里陷得这么深全是因为我，要不是我死咬着不放，过几个月凌叔就该安安稳稳退休了。”
“所以你想优先保证他们的安全。”蓝天大致明白了阿龙的想法。
“有办法吗？”阿龙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没有。”然而蓝天的回答如同刀刃般利落，“且不说他们会不会丢下你离开，就算他们同意了，现在的第九区也已经是众矢之的，除非某一方最后达到了目的，否则进来还是出去都很难，尤其出去简直是难比登天。”
“某一方，”阿龙注意到了蓝天的措辞，“造梦人，我们，还有紧急情况部？”
“你觉得我现在是那边的？”突然，蓝天如此反问。
“……”这一问倒是让阿龙有些说不准了，周玉卿和紧急情况部的关系藕断丝连，而她和蓝天的关系又密切得不像是普通同事，在一切都变得扑朔迷离起来的现在，阿龙很难说蓝天的立场究竟在哪边。
“给你个提示，周姐现在应该不知道我在哪儿，或者就算猜到了她暂时也进不来。”蓝天道。
“你到底……”蓝天这番话说得阿龙更懵了，周玉卿不知道蓝天在哪儿，这岂不是说蓝天目前正在单独行动？
“执着于造梦人的并不只有你一个。”蓝天的声音在这里顿了一下，“我的故事听完之后可能会给你带来些麻烦，要听吗？”
“说吧，我觉得我身上的麻烦已经够多了。”短暂的犹豫之后，阿龙破罐破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