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当。”凌充站定在走廊里，伸手敲了几下门。
毫无反应。
“里面没人。”蓝天用终端上搭载的回声定位设备查看了一下室内的情况，“该不会刚才那个家伙在忽悠我们？”
“不会，也许只是人临时有事走了，我们等等。”凌充倒是对李政民相当有信心，靠在墙边开始闭目养神。
事实证明凌充的猜测正确，约莫等了二十分钟两人看见一名个子不高身材微胖的军官脚步虚浮地朝他们走来，等这人注意到自己办公室的门口有两个不认识的家伙在守候时，他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慌乱和恐惧。
“金中尉，别紧张，我们只是想聊聊。”凌充睁开眼睛走上前去露出一个微笑。
“……你们是谁？你们怎么进来的？”终端人畜无害的样貌起到了很好的安抚效果，如果是凌充本人站在面前跟金宇昌说话可能对方的反应就截然不同。
“我是警察，她是管理官，当然是堂堂正正走进来的。”凌充开着并不好笑的玩笑，“至于我们两个为什么要来找你，看样子你自己心里面已经有数了。”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也没什么要和你们说的！”获知二人的身份金宇昌愈发紧张，忽然他意识到这里是军管区警察并没有执法权，语气便强硬了起来。
“是啊，你大可以什么都不说，我们没法在这里拿你怎么样，不过我不能拿你怎么样不代表就没人能动你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你现在还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个办公室里也只是因为上面还不知道你搞出来了什么乱子，而把这件事通知给你的上级对我们来说不过是一通电话的事情。相信我，军事监狱的待遇条件比政府监狱那边可要差多了，两个地方我都去过。”凌充侧身闪过想伸手把他推开的金宇昌，说道。
金宇昌就要推开房门的手将是被冻结了般停在半空，表情也变得僵硬如冰块，仿佛无处安放般的两只眼睛不停地在地面和房门之间游移，最后他的胳膊无力地垂了下来。
“愿意谈谈了？”凌充笑道。
“我们换个地方说。”金宇昌点点头，调头朝电梯的方向走去。
两人跟着金宇昌来到的大型地下室似乎是零件储藏室，蓝天发现这里堆放的几乎全都是自律武装平台的备用零件，如果拼装起来大概可以立即武装出上千台战争机器。
“东西就是在这儿丢的？”没理由的话金宇昌不会带他们到这种地方来，蓝天马上猜到了原因。
“对，但绝对不是我干的，我知道看起来像是我干的，可是真的跟我没有关系！”金宇昌有点语无伦次，言语中充满了委屈。
“我知道，有人用什么办法伪装成了你。”凌充安抚他道，“我们查到有人通过非法途径在一台终端上复原了你的脸，这也是我们会找到这里来的原因。”
“你们抓到那个人了吗？！”金宇昌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语气中略带兴奋地问道。
“我们就是为了抓他才会找上你，”凌充摇摇头，“你这里丢失的部件被他用来杀人和袭警了。”
刚刚升起的希望立即变成了绝望，金宇昌很清楚如果责任被算在他的头上，在监狱里蹲十年都算是从轻处罚。
“好在军方和警方之间素来没什么交情，军方没事闲着也不想丢自己的脸。只要我们这边不予追究，剩下的就看你自己能不能把事情隐瞒过去，如果不是故意犯罪我不想看着一个前途似锦的年轻人因为我多说几句话就蹲大狱。”凌充趁机诱惑他道。
“……我要怎么帮你们？”金宇昌虽然害怕但他不傻，立即明白凌充言下之意的他选择了屈服。
“简单，把东西失窃时候的所有证据都交给我们，虽然你可能已经把公开证据给消除掉了，但我相信你自己肯定还偷偷保留了一份以防万一，我说的对不对？”凌充笑问。
“你们警察可真厉害。”金宇昌由衷地感慨，“我是备份了证据以防万一，这就传给你。”
金宇昌留下来的证据主要是出入记录和监视录像，二者都明确指向是金宇昌本人进入这个仓库取走相应的零部件并且把它们给装上货运无人机，但奇怪的是之后就没有任何摄像头记录到了犯人和丢失的货物，而且看被装上无人机的零件数量绝对不止一套。
“具体到底丢了多少东西？”蓝天皱着眉头查看完证据，抬头跟金宇昌询问。
“二十套‘蝎尾狮’，二十套‘掷弹兵’，二十套‘夜枭’，丢的都是备用的武装部件，也幸亏只是丢了备用部件要不然肯定早就被发现了。”金宇昌都不敢去看两人了，因为他太清楚自己说的这些东西被不当使用会产生多么大的破坏力。
“这些设备如果都用来发动同一场恐怖袭击，糟糕程度肯定不亚于八年前的伊斯法罕事件。”蝎尾狮是地面侦查平台，掷弹兵是巷战爆破平台，夜枭则是武装悬浮攻击机，以上三种都是被设计为只应用于战争场合的高强度自律兵器，凌充根本不敢去想象这些玩意儿落在犯罪者的手里会是个什么结果。
“别忘记我们还丢了一百枚智能芯片，看来是有人打算把这些玩意儿拼起来变成一支私人武装啊。”蓝天下意识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虽然让终端这么做根本无益于缓解她的头疼。
“该说的我都说了，该给的我也给了，你们不会事后不认账吧？”最慌的还要数算是半个当事人的金宇昌了，其实他也清楚这事情太大很难去掩盖，即使如此心中还是忍不住抱有期望。
“条件允许的话我会试着帮你糊弄过去，但如果上面非要把事情搞个明白，我们总不能明知会引火烧身还硬扛着帮你隐瞒不是。”凌充无奈地叹口气，“何况你也没早说丢了这么多东西啊，先跟我耍诈的是你才对吧？”
“你们、你们答应我的……”金宇昌心里委屈，可也知道凌充实在没那个义务帮他瞒到底。
“我们会尝试证明这些部件的遗失和你无关，但如果事情闹大军方铁定会拉一只替罪羊出来，直接负责人的你就是最好人选。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建议你立即向地方法院申请帮助，审理落在地方法院的话量刑程度会比上军事法庭轻得多。”觉得这个遭了无妄之灾的倒霉鬼实在可怜，凌充尽力给出自己的建议。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情绪低沉到极点的金宇昌闷闷地回了一句，“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二位就请回吧，和你们接触时间太长肯定会引人注意。”
“放心，你们的执勤官是个聪明人，今天的会面他会装成什么都没看见。”凌充安慰性质地拍拍金宇昌的肩膀，“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们这就先走了，你给我留个联络方式免得以后要找你的时候还得像今天这样上门，你需要什么帮助也可以随时联系我。”
“好吧，这是我的ID.”考虑过后金宇昌同意了凌充的要求，尽管心里很清楚这个警察更多也是在利用自己，然而对于穷途末路的金宇昌来说能够指望的人已经早就没有了。
金宇昌看不见的视线死角里，蓝天朝凌充竖起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