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姐，你们人在哪儿？”三人正无语地看着满目疮痍的废墟，突然蓝天通过私人频道联系上了周玉卿。
“城外的废弃工厂，那位刘长官允许我们在这里进行一些……嗯，调查。”周玉卿斟酌了一下词句，回答。
“……有成果吗？”蓝天那边沉默了几秒钟，问道。
“回去我会给你详细的报告。”周玉卿没有细说，“着急联系我们有什么事吗？”
“上面已经给了新案子让我们查，你们那边忙完了就快点回来。”听得出周玉卿似乎有某种顾忌，蓝天顺着她的话说道。
“明白。”周玉卿答应一声挂断了通信。
“催我们回去的？”旁边的阿龙似乎注意到周玉卿接了个通信，甚至猜到了联络人是谁。
“对，还有什么要查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应该回去了，上面给了新的案子要处理。”周玉卿点头。
“没了，这里被打扫得太干净，看不出别的东西。”阿龙晃了晃脑袋，“刘长官，抱歉没能满足你的期待。”
“不必道歉，有没有要求你们非得查出来点什么，我自己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罢了。”刘正义大度地一摆手，“带我去你们的地盘上看看吧，以前还真没去过本地管理局的总部。”
就这样三人驱车离开现场返回管理局，蓝天和凌充早就在这里等候刘正义的来临，比起迎接阿龙的时候蓝天对于刘正义的态度要热情得多。
“欢迎你刘长官，虽然之前已经见过面了，我是这个调查组的主管蓝天，因为兼任这里的技术主管所以通常我会用终端参与工作，这位是警方代表凌充。”蓝天走上来对刘正义做了自我介绍。
“刘正义，紧急情况部东北亚分部第二管区所属，希望大家接下来的合作能够顺利，很高兴看到你们没有因为被调离这个案子就一蹶不振。”刘正义的态度只能说是不冷不热。
“生活总要往前看。”蓝天耸耸肩膀，“那么废话不多说，我们手头有新的案子要处理，这是第一案发现场当时的情况。”
随着蓝天话音落下投影仪投影出一片三维影像，根据记录标号显示这段影像的实际发生地应该是第二十一区，一个相对贫困但还没有像第九区那样彻底抛弃当代社会生存方式的低端住宅区块，影像上的空间看起来像是两栋高密度居民楼之间的狭窄小巷。
首先出现在小巷里面的是一台身着清洁工服装的廉价终端，粗制滥造到了能和人类看出十分明显的区别，阿龙要是没记错的话这类终端归属于市政府推行的再就业计划，政府将低技术含量的劣质终端免费租赁给城市内的失业人口来为公共设施和企业提供低端服务业，让这些人可以摆脱失业救济获得微薄但是足以糊口的薪水。
随后出现在巷子里的是一个看上去年岁与凌充相仿的男人，浑身上下被厚重的衣物包裹得异常严实只有一颗脑袋裸露在外，这个男人神色紧张行色匆匆压根就没有去注意那台随处可见的终端，可意外就这么发生了。
那个男人在经过终端身边时突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跪倒在地，那台终端或者说操控它的人担心地走上去询问情况，随后男人在毫无预兆地情况下对终端发动了袭击，只是几拳便将那台终端打倒在地并且不断地用拳头施加暴力直到将那台终端彻底拆成散件，而在这狂乱的极端暴力中男人手上戴着的皮手套因此破损，露出了下面金属质地的代用义肢。
彻底摧毁那台终端之后男人似乎恢复了清醒，表情从凶神恶煞变成了极度恐慌随后逃出小巷脱离监视器的范围。
“大家有什么感想？”影像到此结束，蓝天没有作出进一步的说明而是直接跟在场四人问道。
“我认识那个拳头，PKF-12‘正义铁拳’，是维和战争末期军方给所有因为战争失去手臂的士兵提供的标准补偿措施，因为性能极好有些士兵甚至会主动申请放弃原生手臂安装这一款义肢以更好地进行战斗，虽然神经改造带来的副作用让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很后悔。”意外地说出这番话的人不是凌充而是刘正义。
“你也在维和部队服役过？”凌充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从年龄上来说刘正义应该赶不上才对。
“不，紧急情况部处理过很多有维和部队退役士兵参与的恐怖袭击，同样的义肢我见了好几次。”刘正义的答案让凌充的脸色瞬间就阴沉了下来。
“我想知道这个犯人当前的处境，已经被拘押起来了吗？”心中暗叫不妙的阿龙连忙试图转移话题，刘正义那句话对于凌充来说实在是踩了地雷。
“犯人当然是马上就被抓捕拘押起来，但事情没有到此为止否则就轮不上我们插手了。”蓝天心领神会地赶紧接过话题，“初步审讯中这个人声称自己在袭击那台终端时身体遭到了控制，并且以自己还有重要事情等待处理为借口要求警方将其释放，但他身上的义体化率并不是很高也没有安装干涉能力较强的辅助脑，在理论上这个人不可能完全受外部控制，于是警察把他的话当成了托词。”
“的确有一些移植了义体的人以‘义肢被入侵’为由掩盖激情犯罪，以前还有过以此为依据在法庭上获得无罪判决的案例。”周玉卿点点头，“但是胜诉那个嫌疑人的义体化率非常高，全身上下大半都替换成了机械，这位想得到同样的判决可不容易。”
“他似乎并不想上法庭，这个人在被拘押的当天晚上自杀，用义肢把自己脖子扭断了。”蓝天接了句让人大吃一惊的话。
“啊？！”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这个展开是不是刺激了点？
“如果判断死者是自杀，那么自杀动机很不充分。”蓝天皱着眉继续说道，“他所犯下的罪行往大了说叫袭击未遂，往小了说只能算损毁公物，连带受害者提出的精神损失赔偿加在内赔偿金都不是很高，以他的经济条件应该支付，为了自证清白就自杀实在是让人觉得说不过去，何况他在死前一直声称自己还有事情要做。”
“别忘了这是个参加过维和战争的老兵，那般地狱都熬过来了怎么会因为一点冤枉就自杀？”凌充黑着脸补充了一句。
“死者存在精神问题的可能性呢？”周玉卿稳健地给出了另外一个假设。
“很巧的是死者在大约两个月之前因为工作原因做过一次全面精神评估，那次评估的结果是死者虽然因为生活压力存在焦虑心理，但总体上精神健康状况良好，他的妻子对调查员保证死者在死前绝对没有展现出任何轻生倾向，精神问题基本可以被排除。”蓝天补充道。
“就是说的确有人用某种方式控制了他的身体？”周玉卿眉头一挑，“尸检报告应该是没发现异常，不然不会丢到我们这儿来。”
“怪就怪在这儿了，死者体内的设备上暂时没发现植入病毒的痕迹，而在警察局里远程入侵一个羁押犯人风险不亚于硬闯警局的防火墙，运气不好脑子都会被烧掉，何况就凭他身上的义体化设备难以从外部接管整个身体，顶多能导致一条胳膊不受控制而已。”蓝天同样是一脸的纳闷儿，“现在案子暂时被压下来了没有扩散给媒体，但是媒体管制不会维持很久，上面希望我们能在管制失效之前解决这桩案子，免得让这次事件变成给某些仇恨团体推波助澜的材料。”
“……案子我接了，一定查出个青红皂白来。”凌充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十分坚定，阿龙和周玉卿也都点头附和。
“看来我的部下们干劲不错，刘长官你怎么打算？”蓝天又将视线投向刘正义。
“我不是专业的调查人员，只要你们不担心我可能会拖后腿，跟着跑跑腿我还做得到。”刘正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