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有三人原因不明地自杀？！”阿龙错愕地看着虞万支，“这么重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报警？”
“呵，报警有什么用？”虞万支讽刺一笑，“这里是第九区，我们自己的事情只有我们自己能处理，如果报警有用我们会这么做的，但对我们来说报警只意味着麻烦，非但无助于解决问题还会干涉我们的生活方式。”
“报警是不是有用我不敢保证，但我保证不报警你们肯定无法从警察那里得到帮助。”对于虞万支表现出的态度阿龙只能说很无奈。
警方丧失在第九区的执法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也许那时候阿龙还小还不清楚是非曲直，总之在某一场大家都刻意去忘却的恶性事件之后第九区和政府公权力的隔阂就开始急剧拉大。第九区变得不再信任来自于公权力的帮助，政府似乎也彻底放弃对第九区的支持，双方用更多冷漠来回应冷漠让关系变得越来越僵硬，最终演变成现在这样近乎敌意的对峙。
“现在我不是和两位警官说明了吗？这应该算是报警了吧，你们打算怎么做？”虞万支满不在乎地笑笑，问道。
“当然是把幕后黑手抓出来，第九区也好其他区也好，只要是在本市犯下罪行的人都是我们的缉捕对象。”阿龙的回答斩钉截铁。
“唉，也许像你这样的警察再多一些的话，第九区和外面就不至于对立成现在这副样子。”见阿龙的表态不似作伪虞万支感慨地叹了口气，“如果你们真心打算查这个案子我也会全力提供协助，我的一个弟兄是受害者之一，做大哥的如果不能给弟兄报仇昭雪那就不配当大哥。”
“事不宜迟，我们能问问当时的人证吗？如果当时有人证的话。”凌充在旁边忽然插了一句。
“可以。”虞万支拍拍手叫来一个手下交代几句什么，上两道菜的工夫有个面容憔悴的女人被手下给带过来。
“老板。”女人看起来有些疲惫和懦弱，眼中透出的是对未来的深深担忧，仿佛不知道自己明天要怎么才能活下去似的。
“你把阿鸿的事情和这两位讲讲。”虞万支示意女人就坐，随后对她吩咐道。
“诶……”女人看了阿龙他们一眼，也没问什么便按照要求讲述起来。
阿鸿是给虞万支打工的马仔，因为做事认真又颇有应变能力而被提拔为率领一支走私队的小头目，这个女人是他没有法定结婚但已经有一个三岁大孩子的老婆。
二十天前阿鸿像往常一样经营着自己的走私生意，在将一批外面的物资送进第九区后便径直返回这栋大楼的家中去看望久别的老婆孩子。当时阿鸿的表现没有任何异常，那一晚甚至还和老婆好好云雨了一番，可是第二天早晨就在等着老婆给自己做早饭是阿鸿突然发疯将自家的客厅砸个稀烂，惊恐的老婆吓得抱起孩子冲出房间向其他人寻求帮助，可在她带着帮助赶回家里的时候却发现丈夫已经死去，他用改造义肢里内藏的刀刃切开了自己的喉咙，巨大伤口几乎斩断他整个脖子。
“我不知道那时他是怎么回事，但我敢保证阿鸿绝对没有自杀的理由，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啊？”再次提起伤心事女人都要哭出来了，她的描述怎么听也不像是谎话。
“他在客厅里失控的时候有什么具体表现吗？”阿龙皱了皱眉毛，问道。
“我、我记得不太清楚，当时我太害怕了，他一直在大喊大叫仿佛在和看不见的什么人打斗似的，我怕他伤到孩子所以抱起孩子就跑走了。”女人只能给出含混的回答。
“看不见的什么人……”阿龙忽然感觉自己联系上了什么东西，“富兰克，你说你在发现霍启的时候他看起来似乎像是在追踪谁，但你却没有发现他追踪的对象？”
“对，真是这么回事！”富兰克连忙点头，“我自认眼力不错，而起当时街道上并没有多少人可以让我认错，霍启的确像是在追踪一个看不见的人。”
“凌叔，会不会霍启当时已经被植入了某种幻觉，让他以为自己在追踪某个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对象？”把两件事放在一起看，阿龙得出了这样的猜测。
“这能做到吗？”凌充对于这方面的知识有限，难以解答阿龙的疑惑。
“不是完全没可能，一个技艺高超的黑客能够以人体内的机械植入物为接入点构筑虚拟感官，让人产生几近真实的体验。”这时候虞万支接过了话题，“第九区里面有专门做类似买卖的人被我们称之为幻觉技师，这些人提供给客户想要的幻觉让他们暂时沉溺其中以此牟利，这在外面属于定义不明确的灰色行业，很多技师为了躲避税收和审查来第九区经营生意。”
“哪怕在受害者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也做得到？”幻觉技师这个行业凌充并不是没听说过，他之所以没有指出来是因为此类技术往往只在供求双方都同意进行有线直连的情况下才能够正常应用，显然不符合这两个案子的情况。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你得问真正的行内人。”虞万支给出一个实事求是的回答，“我可以带你们去见几个技术够好的。”
“那就有劳虞老板了。”阿龙毫不客气地答应下来，“不过在那之前我能不能用用这里的有线通信端口？有点事需要和我这边的长官咨询一下。”
“当然，你带陈警官过去。”虞万支大方地答应下来。
作为虞万支的老巢这里当然有强烈的通信干扰，想要对外通信只能使用大楼配套的有线端口，虽然利用这些端口意味着通信内容会被大楼的管理者监听，好在阿龙也不打算背着虞万支聊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所以监听就监听了，权当自己这边表达信任的一种方式。
“你们刚才没事吧？”蓝天掌握的最后消息还是刚才阿龙被皮条客追打的时候，虽然她认为两人有能力处理问题，既然联系上了还是会关心一句。
“不但解决了还有意外收获。”阿龙得意地一笑，把自己刚才从虞万支那里获得的情报简单跟蓝天描述了一遍。
“第九区也有同样的案例？”蓝天的声音有些惊讶，“真不知道该说你是运气好还是不好。”
“既然能帮忙破案当然是好运气。”阿龙可不是那种怕惹上麻烦的人，“我想问一下通过无线手段入侵人体植入物，真能够产生让当事人难以察觉的幻觉吗？”
“可行是可行，但需要克服的问题很多。”说起自己的专业知识蓝天很有自信，“首先无线信号的强度要够高，不然植入的虚拟体验马上就会因为信号失真露出马脚来；其次这类入侵针对的是相当底层的安全协议，这就意味着实施入侵特别容易触发防火墙，想要做到绝对的无声无息需要天才级的技术；还有你别忘了霍启身上的义体化率并不高，视觉听觉系统都完全没有经过改造，要通过其他渠道来接管神经控制……”
说到这儿蓝天忽然不出声了，这唐突的沉默里透出一股不安。
“主管？”阿龙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份不安。
“我纠正一下刚才的话，通过其他渠道接管神经控制的确可行，但入侵者必须破解义肢移植技术中最核心的神经改造项目。”蓝天的声音中多了些紧张感。
“主管，你知道我不是技术出身的。”然而阿龙并不能理解蓝天的紧张。
“这意味着只要那个入侵者想，他可以随时随地控制任何一个接受过义肢改造的人做任何事情。”马上蓝天就用简单易懂的话语让阿龙理解了这份紧张感的来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