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伯安和周长素一直都站在那里，等着前面一个有一个的人被问完问题，两个人过程中却没有一丝不耐烦的表情，刘成光也算是观察了许久，等到宋明也问过了以后，这倒是才轮到了纪伯安和周长素。
刘成光先是叫了周长素上前，周长素还是平素一脸的淡定，这个被纪伯安总是压了一头的少年心里从未被打败过，他上前躬身施礼。刘成光点了点头暗自赞赏，语气反而一反常态颇为严肃的问道：“我现在有一个问题，你觉得是对手重要还是大局重要？”
周长素抿了一下嘴，果断的回答道：“大局重要。”他应该是猜想到了即将刘成光会说些什么，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悔。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要在枪法比试中点名要纪伯安跟你比试？”刘成光似乎并不满意他的回答，继续追问着，神色中倒是带着几分长辈的教导之意。
“在山地特训那次我知道是他的身体不好才没有得到第一，这次想公平竞争。”周长素大抵上被问到了点子上，他猛地抬头看向刘成光的双眼，第一次流露出来像真正少年人的目光，那里面带着傲气和坚持，转头又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温润的纪伯安。
刘成光听到了这句话以后倒是并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你叹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终其一生想要的对手，可是在大局之中要能辨别该如何做，你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喝了口放在桌子上的茶，却迟迟没有将茶杯放下，继续说了下去：“可是你要知道，即使你想公平，但是这世上从一个人生下来就不存在真正的公平。身世，外貌，脾气秉性，体质样样不同，而运气也是其中一种。”他拍了拍周长素的肩膀，示意他抬头看向周围所有的人。
周长素顺着他的示意看了四周一圈：“我们各不相同，所以没有真正的公平。”他看到了先被问到的几个人，是啊，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公平，他们会想到和外面那些人一起公平竞争吗？
听到周长素说了这句话，刘成光却反而笑了，这孩子确实是个可塑之才，轻轻一点就已经能够想的明白了：“你啊，终究还是个少年，倒是不必太拘着性子，这些公平只是你眼中的公平，还是想的太过于稚嫩了，却也不失稚气，甚好。”
纪伯安看着这一幕倒是极为熟悉，但凡军中有可塑之才，必定会有人像教育家中孩子一样训诫一番，免得这小苗自己长得歪了或是一念成执在大事上再次犯错，看来这刘成光是真的认同周长素是个大才了。
“纪伯安你来。”郑谡叫着这正在神游的小子，瞧着就是在走神，也不知这少年整天脑子里想的什么，自己都琢磨不透，看着纪伯安往着自己这里走过来，他却摆了摆手，将他朝着刘成光那边撵去，脑袋都疼了。刘成光都看了他好几眼了，这小子刚才果然在走神。
“见过府丞。”纪伯安也和其他人一般，到了刘成光面前先是施了一礼，模样倒是乖巧儒雅，倒是颇有些书生公子气。
“你这样子倒像是个在书堂里读书的学生，来了军营可有什么不适？”刘成光没有问纪伯安问题，却反而拉起了家常，他倒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纪伯安周身上下，却没有看到一丝不好，不知为何倒是安心似的轻声长呼了一口气。
纪伯安耳力颇好，倒是听到了这声呼气，他虽然心里不知是何原因，却也照实回答着：“没什么不适的，军营刚刚好，这幅身子骨也都好了许多而且也能够保家卫国。”
“我听你们都尉将你是被拐带过来的，还以为你不喜欢这里。”刘成光在听到那句保家卫国时似乎眼睛亮了一下，却并没有表现出来其他，转而为自己刚刚所问解释着。在看到纪伯安笑了一下摇头否定到以后就不再谈其他了。“我只问你，家国与自身该如何选？”刘成光这个问题不知为何要比其他人的沉重许多。
“于国家，我等自身只是尘埃，是一块墙砖，微不足道，自然是选国家的。”纪伯安一脸严肃的回答着，他觉得这个问题何其不严谨，不知道为什么会从一个居于府丞的嘴中问出来。但是他却没想到刘成光的下一句让他陷入了深思。
“如果说，一边是为了大义而筹谋已久让你献身的国家，一边是希望你能平安康健的亲友，你会如何选？”刘成光第一次看到了眼前这个少年流露出的挣扎和迷惘，这个一直温润如玉的少年仿若个身经百事的年长之人，但是也好似戴上了一层面纱。
纪伯安沉思着该怎么回答，他一直都没有想过如果自己献身的国家目的不单纯，那该如何，就像自己殉城时那些老战友们口中的不甘，但是他还是最终沉静了下来，目光也愈发的坚定，他看着刘成光的眼睛，说出了那句：“无论原因是什么，我只为了身后万家灯火能够如常，百姓笑脸依旧，宁死不悔。”
PS:纪大大再一次宣誓，我的国家，我的百姓，无谓生死都要去守护，不是为了君主，不是为了其他。这就是我要写的纪伯安，他只为身后的万家灯火。